那野蛇張著獠牙楞在原地,說實話是挺尷尬的,小蛇碰到了蛇祖宗,這下它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道融身上透著銀白色的光亮,眼神寒冷徹骨,“醃臢東西,今後再看見你溜進來,我把你蛇窩給端了。”
野蛇鄙陋,沒受過佛經教悟,也沒聽過幾聲磐音,但道融的蛇語它聽得門清兒,從那以後方圓十裏的無論是小蛇、大蛇、毒蛇、蟒蛇皆不敢靠近伏雙瑤的身邊。
道融輕咳兩聲,“不是蛇不傷你,是我不傷你。”
伏雙瑤不懂。
“我意思是,以後路上碰到蛇類,你要離遠點,蛇是沒心肺的物種。”
“我看你倒是有心有肺。”
道融輕語:“如姑娘所言,我如此有好心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伏雙瑤問:“何故?”
風吹來,吹起道融的發,掠過他皎潔依舊的臉龐,眼神平靜如故,道融輕解衣衫。
伏雙瑤羞澀難當,連忙把頭轉過去,羞赧道::“做什麼?”
過去的三百年裏,道融雖是很少行歡好之事,但蛇性本就主淫,隻是他不同凡蛇,並不沉溺。
見此人麵若桃花印紅臉頰,心中也知一二,不知怎麼的,它一條蛇竟也不好意思了。
“姑娘誤會,那日看到姑娘跪在祠堂一整日,我想著給你弄來些吃食,晚上幻回蛇身入池水之時被府上的小廝抓到。”道融低頭看著自己胸膛上的鮮紅一片,上麵還隱隱發著潰血,不時湧出黑紅的血。
伏雙瑤眯著眼看,發覺果真如此,那日他就是受傷了,雙瑤自小心善,看見那發爛的血肉不禁呀了聲,歎道:“一定很疼吧。”
道融蒼白的唇色能看出一二。
“我可以怎麼幫你?”如果能助道融恢複如初,不論怎樣,雙瑤都是願意的。
“下月初五是寒節,按照夷族的習俗,聖駕攜皇室親眷會至長白湯池驅寒迎冬,張廷玉作為禦史大臣會攜駕同往,你隻需帶著我去就好,長白的池水會令我的傷口快些恢複。”
道融知道麗山的湯泉水有補氣之效,除此之外,那是他師傅的道場,他如今的體虛弱,借此機會若是能見師傅一麵,或許對他長留人間有所助益。
伏雙瑤望著他的傷處,眼中有所不忍,道融畢竟是因為自己而傷,她伸出手剛想要拭去殘留的血跡,卻被道融反握住。
被他的手握著,伏雙瑤起初隻感到微涼,久來倒有一陣不適,周身都像是入了冰窖一般刺骨寒。
伏雙瑤抽出手,粉頸低垂,連忙揉了揉雙手,哈了哈熱氣。
道融原本以為她隻是個凡世識羞的姑娘罷了,後看她渾身顫栗的樣子才知,竟是自己的冷氣過給她了。
“給我倒杯水吧。”
伏雙瑤走到桌前,沏了壺雨前龍井,茶葉上泛著青綠的嫩澤,香氣溢滿整個屋子。
她端起一杯茶,回頭剛要喚他過來時,發現他已經不在了,她這才明白沏茶什麼的是個幌子。
夜裏,她睡去,有人坐在她的床邊。
她的睡痕暈紅潮,香甜的很,今日道融沒有施法入夢,不知伏雙瑤的夢裏此刻是誰。
道融本想撫上她的臉,卻又怕冰冷的手觸擾了她的佳夢。
道融收回手要離去,這次,他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掌握住。
她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睛,抓住道融的手。
“蛇,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
伏雙瑤睡眼迷離,昏沉如醉,道融見此景試問怎能不動心?
聲音從幽遠的地方傳來:“道融。”
伏雙瑤喃喃重複著,道融,道融。
屋外的雨聲漸漸小去,道融把燈吹滅,那窗眼上映著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