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龍穀水域非比尋常,雲祿能想到的,心思縝密如他,又怎會不察。
隻是比起雲祿,他更了解那湦。
那湦那個執拗的性子,就算眼下不能馬上拿到蝕心草,也必不可能放棄;幽龍穀如此邪性,原因暫時不明,還不知道那湦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傷了自己。
“主上!你糊塗了!”
就算是石頭眼下也立不住了,急得來回踱步。
“主上千辛萬苦地回來,不就是為了追回小殿下嗎?現在若是他服下這蝕心草……”
見慕奕寒全然沒有反應,他實在待不下去,轉身踹門就要離開小間。
“你幹嘛去!”慕奕寒壓著嗓子低吼一聲。
“小殿下現在就算有了蝕心草,他也不會配藥吧?”雲祿狠狠地一拳砸在門框上。
他從慕奕寒那裏了解過,這蝕心草一旦被采下,需得以鮫人族內的特殊工藝煉製成藥才能保存下來。
“我現在就去把那些靈醫通通都抓起來!”
慕奕寒緊緊攥著手心裏的危厄之刃,直到指節泛白;他長歎一聲,緩緩闔上眸子,無力道——
“不準去。”
“主上!”雲祿急道:“雖然不知道為何,小殿下分化的性別不對,但讓他分化成年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啊!”
所有人都知道,鮫人的一輩子,隻會愛上一個人。
“他若是……若是服下那蝕心草……”
那湦若是服下蝕心草,被從記憶裏被抹去的,也一定是慕奕寒。
雲祿還想分辨些什麼,卻見慕奕寒默默搖了搖頭。
“可是他說,忘了我……會過得比較好。”
“他好,就好。”
慕奕寒說著緩緩睜眼,低頭攤開那塊鹿皮輕輕拍了拍,小心翼翼地將危厄之刃重新收好,眼神珍而重之。
“其實我回來,也從未想過他還能像以前一樣待我;從前許多事,無論他記得,還是不記得;承認,或者不承認;相信,抑或不相信——”
“上輩子,他總不曾薄我半分,這些……”
“都是我欠他的。”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輕輕拍了拍雲祿的肩膀。
“這輩子,隻要是他要的,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我都會取來,雙手奉上。”
雲祿聞言木木然愣在當場。
上輩子是慕奕寒對著那湦,見麵不相識;這輩子調了個頭,換那湦要將慕奕寒徹底忘個幹淨……
雲祿見過那湦愛慕奕寒,舍生忘死,也見過慕奕寒為了那湦,傾盡一切;他自己未經情/事,實在不明白,為何就算兩個人明明相愛,也還有這麼多陰差陽錯的檻。
小隔間的氣氛一時凝重壓抑,直到一個嗚嗚喳喳的聲音一頭撞了進來。
“雲祿,雲祿——”奚汐衝進來一把抱住雲祿的胳膊,“還好你在這兒!”
“外麵的靈醫說小殿下和慕公子也往這邊來了,你看見他們了嗎?”
他說完順著雲祿眼神的方向,才看見慕奕寒就站在一邊,正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隻因為剛才他進屋時太冒失,才沒發現。
“慕公子!”他急忙問道:“小殿下呢?”
“剛才那朵大紅花,你看到了嗎?就是幽龍穀邊上那朵!小殿下是不是采花去了?他是不是受傷了,所以才被送到靈醫這邊來?花采到了嗎?”
奚汐的問題連珠炮似的往外蹦,都不帶喘氣的,震得慕奕寒耳膜疼。
他無奈地皺了皺眉頭,“花是我采上來的,你家小殿下無恙。”
“你采了?!”奚汐一臉震驚,“你知道那是什麼嗎,就敢亂采啊!”
“蝕心草。”慕奕寒簡短地答道:“是你家小殿下要的,若我不去采,他現在恐怕真要傷到了。”
“小殿下該不會真的要吃吧!?”奚汐激動地衝上去,小拳頭對著慕奕寒就是一陣亂揮,“你知道那玩意兒是幹嘛的嗎?怎麼能給人亂吃東西啊!”
慕奕寒麵無表情,由著奚汐胡鬧,還是一旁的雲祿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人拽開,他才闔眸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知道!”奚汐已經激動得都要哭了,“小殿下不能吃‘那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