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晨寒特地給她做了炒雞蛋,一碗稠稠的蔬菜粥,還有魏嬸給的爽口泡菜,剛進屋就撞上雲嬌嬌滿含熱切的雙眼,像極了小時候他養的那條小狗,每次他喂食都會上前來蹭蹭他的褲腿。
雲嬌嬌變了。
自從被砸傷頭後她身上多了幾絲煙火氣,愛笑了,也會將對他的不滿表露出來,再不像以前總有一片白霧橫檔在兩人前麵。
明天就要去打離婚證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都和他無關。
他放下飯菜快步離開,快要餓昏過去的雲嬌嬌壓根沒留意他,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大口吃飯。
沒吃上肉的惋惜,中午飯的難以下咽,饑餓的折磨,全都被這頓飯一掃而空。
空碗是傅俊剛進來收的,暖暖的擦臉毛巾和泡腳的熱水也是他送進來的,快到睡覺時間了,他又抱著薄的不能再薄的被子磨磨蹭蹭的晃進來,扭捏著說:“小叔叔讓我和你睡,我不打滾。”
雲嬌嬌填飽了肚子,滿足的半躺著,狐狸似的眼眯起:“他呢?”
“小叔回家了,明天才回來,他讓我把這個給你,在外麵晾了一陣還有味。”
小叔去抓壞人了,他要保護嬸嬸。
雲嬌嬌接過來,是那張發黃的紙,拿走時是什麼樣拿回來還是什麼樣。
“小叔說那些是奶奶小時候藏的。”
傅俊剛把枕頭被子往床上一丟,抬起小腿往上爬,肚子貼著床,下巴抵住枕頭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剛要閉上眼,肩膀被嬸嬸搖了兩下,遲鈍地應了一聲:“嬸嬸,怎麼了?”
雲嬌嬌將紙壓在枕頭底下,小聲鼓動小崽子:“我們晚點兒去找你小叔。”
小崽子翻了個身,臉朝外,小屁股對著她:“嬸嬸受傷了要好好休息。”
雲嬌嬌白天睡飽了這會兒精神頭正足,沒多久身邊傳來小崽子綿長的呼吸聲,而她望著窗外的月光發呆,她隱隱覺得今晚有事發生。
流雲將月亮擋在身後,隻留下幾抹稀稀疏疏的光,雲嬌嬌小心地越過小崽子下地,輕手輕腳出了門,踩著一地的蟲鳴與夜涼走出院子。
深夜,整個村子都已沉睡。
地麵鋪了一層銀白,棗樹的枝椏探出牆頭,黑影隨著夜風囂張的張牙舞爪,雲嬌嬌眼睛眨也沒眨地快步走過,俏臉上浮著一絲不自知的淺笑,黑葡萄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和激動,像個貪玩的孩童。
依照白天走過的路,她隻要再穿過一條巷子就能到傅家。
但巷子裏有戶人家養了一條惡狗,衝她叫的異常凶狠,驚動人怎麼辦?除非危及性命,不然狐狸是不會回頭的。
而且她不得不往前。
多巧的緣分,白天她在王金花家門口暈了,晚上她又在王金花家門口糾結是進還是退,隻是夜風帶著一陣讓人作嘔的腥臭味直往她的鼻子裏鑽,熏得她必須離開。
她剛邁開步子,從王金花家院子裏傳來放輕的腳步聲,木門吱呀一聲響,男女說話的聲音跟著傳來。
“東西還在院子裏,我親眼看見傅晨寒把碎片和裏麵的破爛倒在垃圾堆上了,多虧雲嬌嬌那個敗家娘們。”
“你爹真答應把半個院子給我們?”男人略顯猶豫,並不覺得這種好事會落在自己頭上。
“管他給不給,拿到東西,他不給也得給。你要有本事,早給大成批宅基地蓋新房子了,還用盼著你爹媽死了騰地方?也不看看輪不輪得到你。”
“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我媽哪裏對不住你?”
“你媽隻是圖我兒子有出息,她跟著臉上沾光,家裏好東西不照樣緊著你二弟一家子?快去,早點回來。”
之後門重新關上,巷子裏的狗吠聲劃破了寂靜的長夜,雲嬌嬌趕忙跟上去。
這人顯然頭回幹壞事,腳步淩亂,警覺性不高,他隻要轉個頭就能看到跟在後麵的雲嬌嬌。
她在離傅家院子不遠處的樹下蹲下來,好笑地看著那人踮起腳尖不住往裏麵張望,來回轉悠了幾次連大門沒敢進。
雲嬌嬌蹲累了,幹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的,手肘抵在腿上拖著下巴緊盯前方,就在這時,她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一隻手,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嬌嬌身體本能地緊繃。
當人一點都不好,狐狸怎麼可能會讓敵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自己身後。
她扭轉僵硬的脖子往後看,手速飛快地抓了一塊石頭,哪知她的手腕還沒抬起就被敲了一下,痛意襲來,石頭落地,滾了滾落入草叢。
“不在家睡覺,來這裏幹什麼?”
男人好聽的嗓音讓她鬆了口氣,隨即又理直氣壯地抱怨:“你抓賊怎麼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