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不周握住它短短的爪子,“傻是傻了點,但是也要好好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快睡,鬧騰一晚上了。”
夜涼如水,呼吸聲融洽地交織在寂靜的夜晚。
神明隕落,大妖覆滅,修士飛升,如世代更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草木有靈,三界之內,眾生相互忌憚、仇視、覬覦,相互愛慕,交織成一張七情六欲的網,這張網下有殺戮和野心,也有純真跟善意。
神,幾乎得天道認同,遊離人世之外,他們大道已成,受世間生靈敬仰;人類受天道庇佑,乃萬物之長;妖族聚天地靈氣,是世間之靈。
輪回流轉,生生不息。
第二天一早,青山和花白夜帶著還未睡醒的狼崽禦劍離開,而雲不周也南下。
此後,今道遠就一直待在遊雲山,由青山治療。過不久,遠在黔城的他收到一封千裏傳書,書信內容是青山為小狼崽取了名,讓他給個字。他見一行白鶴掠起,乘風而去,心有所動,贈字鶴行,今鶴行。
他們的交集僅此而已,後麵他各處遊走,如浮雲四散。他不是遊雲山弟子,當時局勢未定,自然不會去找麻煩。這一場小小的邂逅,漸漸在記憶的長河裏變成一段小小的念想,直到最後,他收到青山書信說狼崽已會化形,念想也變成一縷餘音,緣起緣落,順其自然。
他本以為他們的緣分隻是有緣一見,沒想到轉了一圈,撿到的狼崽又回到他身邊,原因竟被有心之人窺視。
他在心裏罵青山不靠譜。
這幾天裏,雲戚整天都在院子裏剪花弄草。院門忽地被推開了,他心念一動,起身看去,望見來人,又百無聊賴地繼續澆花。
來人是一個成年男子,穿著幹淨整潔,五官端正,但是滿臉疲憊,眼窩深陷,眼圈周圍有些泛青。他禮貌地問到:“請問驅鬼大師雲不周先生在嗎?”
他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稱號?
“我是雲不周,先生有何貴幹?”
男人看他年輕的麵容驚訝了一下,說明來意:“是這樣的,我在廣告欄板上看見您可以驅鬼辟邪,所以想委托您一些事情?”
雲不周一臉疑惑:“廣告欄板?”
“嘿嘿嘿,是我不久前去印了一個廣告,貼到了正大街的廣告欄板上。現在有些名氣高的大師不是上電視就是上報紙,他們明明沒有師父你厲害!師父總是接不到工作,就是宣傳不到位,沒有打出名聲。我請大哥設計了版麵,專門打印出來,大早上跑去占好廣告位!”路一杭聞聲跑了出來,看見自己的宣傳起了效果,十分興奮。
雲不周臉黑,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路一杭貼的小廣告,但是有人委托自然也不能拒絕。
他將人引進屋,“先生貴姓?”
客人坐到沙發上,路一杭給人倒了水。
“謝謝,我姓張,叫張明誠,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張成明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措辭:“我來找雲先生,是因為我覺得我家裏鬧鬼……”
路一杭問:“為什麼你會覺得你家鬧鬼?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從上個星期起,我家忽然變得有點陰森……說起來我朋友們都不信,說我是空調調低了,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種陰森,還有點黏冷的氣息……”張明誠舔了舔嘴唇,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然後,情況變得越來越糟,我屋子裏的東西開始四處亂放,這兩天,我晚上會聽見屋子裏有人走動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對麵的兩人,勉強地笑了笑:“其實,我很小的時候能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我這麼堅信有鬼也是這個原因。我覺得它不想傷害我,但是我不知道它想幹什麼,我最近都提心吊膽。房子我才租了不久,不能退……所以我才想找大師幫幫忙,幫我送走它……”
雲不周看他臉色正常,但是額頭卻有黑氣盤旋,是鬼氣但並無邪意,知他所言不虛。他伸出手指,在張明誠額頭上一點,那鬼氣仿佛被驚擾一般,霎時消散了。
張成明感覺一直以來的沉重感散了許多,頓時感覺自己找對人了,連忙感謝,並詢問何時能去他家裏看看。
“你家裏確實有鬼。”
雖然有心理準備,張明誠還是聽得一陣恐懼,忙問:“新鬼是什麼鬼?那要怎麼辦?”
“人死之後,魂魄離體,七天之內成為稱為魂,頭七一過,就成了彌留於世的新鬼。不過張先生不用擔心,這個小鬼無害你之心,沒有邪氣,恐怕隻是在你那裏逗留。張先生你是不是從小到大不怎麼生病,長得一表人才,桃花很多,平時很少遇見倒黴事?那是因為你先天有靈氣,積有福報,那小鬼是看上你才待在你身邊的。”雲不周笑道。
張成明滿臉不可置信,不知道該哭還是該慶幸。
“張先生把這張安神符帶上,晚上我自會去你的家裏。”
“好好,謝謝雲大師!”
張明誠把符揣進衣兜,留下了地址之後,然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