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靜靜的大堂,一聲輕歎突兀響起,低頭假寐的蕭牧猛然睜開雙眼,抬頭看往聲源處,頓時與馬林川的視線觸碰在一起。
馬林川將低落的心情收起,輕笑道:“我該怎麼稱呼你?”
蕭牧聳了聳肩,淡淡道:“這一刻,我們可以算是師兄弟。”
“你倒是能說會道,記得我第一次出沼澤……”
馬林川的眼神飄忽起來,蕭牧也不著急,腦袋再一次低下,雙眼微閉。
“師弟!”
當蕭牧抬起眼瞼時,馬林川的手中已然多出一個精致的木盒。
將木盒遞給蕭牧,馬林川歎了口氣道:“裏麵是王府各條線的資料,還有就是……藥鋪的租約。”
木盒不大,上麵用紅漆寫著密匣兩字。將木盒翻開,掃了眼之後,蕭牧笑道:“師兄,您可別藏私才好啊,你知道的,沼澤要銀票也沒用。”
馬林川灑然一笑:“每年都需要給沼澤送一批藥材,價格與藥鋪的盈利相當。”
蕭牧無語,剛還責怪馬林川別藏私,現在的想法卻是正好相反。
算了,銀子自己賺吧,一大堆的絕技在身,隨便拿一樣出來,銀子還不是嘩啦啦的來。
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蕭牧道:“別浪費時間了,我們去辦理一下交接的事情。”
馬林川站起,默然不語,率先朝著前院走去,半途,忽然停了下來,有些欲言又止道:“問句不該問的話行不行?”
蕭牧聳了聳肩。
馬林川咽了口唾沫,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閑暇的時候我一直在研究易容術,感覺,你……沒易容?”
“這問題確實不該問。”
蕭牧輕笑,沼澤出來的密探,永生都不能用真麵目示人,但沼澤出來的密探也永遠不會懷疑自己人的忠誠,馬林川就算看出他沒有易容,恐怕也隻會懷疑自己學藝不精。
“總感覺你這人怪怪的,居然剛出沼澤就知道銀票很重要。”
“是嗎?我沒感覺出來。”蕭牧笑得愈發明顯。
瞅著蕭牧的臉龐端詳了片刻,馬林川敲了敲腦袋,不再多想,馬上就要回去,易容術好不好,基本上也用不著了。
做了二十年且生意還不錯的店鋪忽然易主,按理是肯定會惹人懷疑的,好在馬林川這幾年都在為今天鋪路,言語上也早已透露,店裏的夥計與老顧客多少已有些心裏準備。因此,請來老房東更改租約,交接的事便算完成。
金華藥鋪共有三個夥計,起身接待蕭牧的叫王哲,從小就跟著馬林川,有十幾年之久,在蕭牧來之前,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他才是藥鋪的東家。另外兩個來的日子也不短,一個叫柳青,一個叫聶輝,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但卻遠不如王哲機靈,以前是夥計,現在還是夥計,不過是工錢多了少許而已。
次日清晨,送走馬林川後,金華藥鋪的主人也就正式更換為蕭牧。
沒有訓話,也沒有安撫,在三雙忐忑的目光下,蕭牧如金華藥鋪的前任主人往日裏一樣,默不作聲的鑽入後院。
後院東廂房內,將馬林川給的密匣打開,在那薄薄的一小紮紙箋中抽出一張,略微掃了眼,上麵的文字並不多,也就一小段,上麵寫著:
萬曆四十六年一月十二日,仁王,子時,在雲妃處休息。醜時,在雲妃處休息。寅時,在雲妃處休息。卯時,起床梳洗用餐,調戲廚娘翠嬸。辰時,在演武場練劍。巳時,陪青玟郡主在後花園閑逛。午時,秦王攜柳妃前來拜會,大堂用餐。未時,與秦王在書房閑聊,內容不詳。申時,與秦王在書房閑聊,內容不詳。酉時,送別秦王後,前往蒼翠院雅芸處喝花酒。戌時,在雅芸房中休息。亥時,在雅芸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