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馬車沿著官道一路往西,風餐露宿,夜以繼日竟毫無停歇,將遠處此起彼伏的山脈甩在身後。
蕭牧已經忘卻了時間,每次醒來,隻不過是一碗小米粥的時間,便又陷入昏睡,起初還願記一記進食的次數,到了最後,索性不理不顧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京城城東百裏外的烏蒙山,馬車終於離開官道,駛入一片黑壓壓的森林,而後,進入死氣沉沉的迷霧沼澤。
刺鼻的瘴氣鑽入鼻孔,蕭牧輕咳著醒來,車簾晃動,一個黑衣蒙麵人進入視線,憑感覺,蕭牧認定,這黑衣人應該就是中年男子。
瘴氣愈發濃鬱,哇哇大哭聲開始響成一片,一直沉寂的馬車,變得熱鬧起來。
一塊手帕掏出,蕭牧暗暗歎了口氣,又得睡了。
嬰兒的啼哭聲逐漸減少,當那手帕捂住鼻孔,蕭牧卻發現,本是昏昏沉沉的腦袋,竟清醒了不少。
正感覺奇怪,車簾再度被掀開,又是一個蒙麵人走了進來。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因而顯得有些擁擠。
“哪邊的?”來人聲音低沉、沙啞,聽得人毛骨悚然。
“東邊。”中年男子的聲音竟也一樣,蕭牧敢肯定,在印環城時,他的自言自語絕對不是這個聲音。
“恩,交給我吧!”來人點了點頭。
一個個繈褓從架子中抱出,而後,交予來人手中,再從車簾外遞了出去。
昏暗的車廂,被陰暗的沼澤所取代,蕭牧的眼睛瞪得滾圓,周圍的環境令他有種未知的恐懼,而二十多個渾身透著森防氣息的黑衣蒙麵人,更是令人心寒。
一人接過一個嬰兒,呼嘯聲中,黑衣人輕輕躍起,帶著微風,急速彈往沼澤深處。
水波泛起層層漣漪,片刻,幽幽的清風,裹著腐酸的氣息,讓整片沼澤重回死寂。
目光掠過,腐爛的水藻中,一截截枯骨露出猙獰的斑白,令蕭牧寒從心起。急速躍動的場景,也令他疑竇叢生——無論是速度還是距離和高度,太大了。
二十個黑衣蒙麵人,若跑去原本的世界,隨便出來一個也能將跳高、跳遠和跑步的奧運會冠軍收入囊中。
武功?
蕭牧的身體輕微顫動起來,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動,這個世界,竟有武功這種東西。深埋心底的武俠夢,熊熊燃起。
恐怖的場景與未知的恐懼被遠遠拋諸腦後,此刻,隨著身體忽上忽下,蕭牧的腦袋持續的亢奮著。
胡思亂想了許久,當蕭牧那散亂的視線裏,場景不再急速變幻時,他清醒過來,透過黑衣人的臂彎,一座寬達近千米的龐大莊院進入眼簾。
高約五米的大門,令人望而生畏,敞開的院門依稀可以看見裏麵是一個由紅色岩石鋪成的院子。紅瓦磚牆,雖不華麗,卻氣勢非凡。
論年齡,現在的蕭牧隻有幾個月大,可論閱曆,卻有二十多年。一個淤泥深達幾米、幾十米的沼澤地,這得花多大的人力和物力才能建出一座如此龐大的莊院?
蕭牧搞不清這個世界的人工費是多少,可他知道,沒有幾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而在這危險重重的地方建造莊院,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莊院的存在,這幾萬人,就算沒有在建造莊院時陷入沼澤,事後恐怕也被人埋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