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手上的溫度消失了,勞拉遺憾的在心裏歎了口氣,然後對麵前的先生感謝道:“先生,實在感謝您的幫助,如果您沒出現,我大概還要在地上坐上很久。”
“這隻是舉手之勞罷了,任何紳士看到有小姐遇到困難都會出手相助的。”拉塞爾先生點了下頭,然後雙手背在身後不安的動了動說道:“不知小姐您是否願意跟我去神父的家裏休息一會,我想神父家裏應該有一些藥物可以幫忙緩解您的疼痛。”
這當然很好,勞拉心裏想到,嘴上卻矜持道:“不用了,神父現在並不在家,我就不去打擾了,我在這邊休息一會兒就好。”
“這怎麼行呢,您的腳並不適合站立太久。而且我想神父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他應該不會希望看到一位女士帶著傷回家的。”拉塞爾先生說道,然後十分強勢的重新朝勞拉伸出了手。
勞拉便不再拒絕了,她紅著臉將自己的手重新放回了拉塞爾先生的手上,然後由拉塞爾先生攙扶著她回到了神父住在前。
聽到門鈴聲再次跑出來的女仆看到兩人的模樣顯然是吃了一驚,她迅速瞄了眼勞拉的臉,然後是她和拉塞爾先生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然後飛快的打開了那扇鐵門。
“拉塞爾先生,是出了什麼事嗎,需要我叫醫生嗎?”女仆殷勤的說道,一邊伸手向代替拉塞爾先生扶住勞拉。
但拉塞爾先生並沒有鬆手,他繼續拉著勞拉的手,將她附近了客廳,然後讓她坐到一張柔軟的藍色天鵝絨沙發上。
勞拉看著沙發布料上散發的漂亮光澤,搖了搖頭說道:“我身上的灰塵會弄髒它的,請把我扶到旁邊的凳子上就行了。”
拉塞爾並不在意這隻沙發是否會被弄髒,但他並沒拒絕勞拉的要求,他小心的將她拉到了一邊,然後把她安置在了凳子上。
這期間女仆一直在看著他們,她灼灼的目光讓勞拉感到很不適,便看過去為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女仆當然是在看著勞拉和拉塞爾先生,一位明顯十分富有的紳士和一個下等人姑娘在一起總會讓人有多看幾眼的欲望,但她的目光多半停留在拉塞爾先生的身上,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勞拉不悅的神情。
但拉塞爾先生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他立刻裝作無意般擋在了勞拉麵前,然後對著女仆說道:“艾比,小姐扭傷了,需要塗些藥嗎,請問這裏有適用的藥物嗎?”
突然被點名的女仆局促的點了點頭說道:“有的,拉塞爾先生。”
“那麼就請你快些把藥拿過來吧。”拉塞爾先生說道。
“好的,好的,拉塞爾先生。”女仆說道,然後抓著圍裙離開了客廳。
女仆一走,勞拉便鬆了一口氣,然後她放鬆身體靠在了椅背上。而她的反應讓拉塞爾先生感到十分有趣,也讓他十分想要和勞拉說說話,於是他便坐到了勞拉邊上的凳子上說道:“我是路易斯拉塞爾,一名律師,前幾天剛從倫敦來到這裏,不知道小姐是否願意告訴我您的姓名?”
“路易斯拉塞爾?”勞拉驚訝的眨了眨眼,看著麵前的先生說道:“原來您就是路易斯拉塞爾先生。”
拉塞爾先生沒想到勞拉會知道他的名字,他自認自己還沒有出名到米爾頓隨便什麼人都知道自己姓名的地步,便一臉疑惑的問答:“小姐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來這邊後還沒有見過幾個人呢。”
勞拉聞言就說道:“我叫勞拉貝爾賽金,我的弟弟叫安東尼,他前兩天幫您幹過活,不知道您是否記得他?”
“您是安東尼的姐姐?!”拉塞爾先生有些驚訝,然後他笑著說道:“我當然記得那個小家夥,他十分的機靈能幹,真沒想到您是他的姐姐。我聽安東尼的朋友說他的姐姐生病了,他才會出來找活幹,我想他們說的一定是您,請問您現在已經恢複健康了嗎?”
“是的,我已經好了,謝謝您的關心。安東尼確實是個很能幹的孩子,不過有時候也有些調皮,希望他沒有讓您為難。”勞拉謙虛的說道。
“不不,他可幫了我很多忙,要不是他,我現在也許還住在滿是老鼠的旅館裏呢。”拉塞爾先生說道。
聽到拉塞爾先生說起這件事,勞拉就想起了安東尼對拉塞爾先生倒黴經曆的描述,然後忍不住笑了一聲。
雖然她立刻就意識到自己不該笑,不過拉塞爾先生還是聽到了,然後他便問道:“請問
貝爾賽金小姐,是我說錯了什麼,所以引發笑嗎?”
“不不。”勞拉連忙擺擺手,忍著笑意說道:“是安東尼回來對我說,您在旅館差點被老鼠咬了腳趾,所以我就……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失禮了!”
然後拉塞爾先生溫和的笑臉麵具就裂開了幾分,他確實是對安東尼這樣抱怨過,因為當時的安東尼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幫工小孩,所以他並不在意安東尼聽到,可是這樣的事情從勞拉嘴裏說出來後,他卻忍不住紅了臉,然後雙手動了一下說道:“其實老鼠隻是爬到了我的床上,我當時太生氣了,才會……”
勞拉感覺到拉塞爾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心裏感歎了一聲這時代的年輕人真是臉皮薄,然後替他解釋道:“請您千萬別介意,這不是您的問題,米爾頓的旅館條件確實都不太好,因為我們這裏很少有有錢人過來,多半都是一些來找活幹的人,所以對旅館的環境要求並不是很高。”
“對,您說的很對。”拉塞爾先生點點頭說道,然後他就發現自己那張靈巧的嘴在勞拉麵前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有用。
這種發現讓拉塞爾先生有些緊張,然後他急切的想要找個新話題出來改變下現在有些尷尬的處境,但他很快又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實際上他並沒有多少和女性相處的經驗,他因為一些原因從小就和母親分開了,照顧他的一直都是他的男管家,雖然家裏也有女仆,但她們並不被允許與他多接觸,所以一直到他十六歲時,到了可以進入社交圈的年紀,他才被允許和女性做接觸。
但這時靠近他的女性又多是心懷鬼胎,他和她們相處,倒不像是在和女人相處,反而像是在和敵人或者間諜相處,所以他可以毫無負擔的說出許多花言巧語來把人逗得團團轉,但是麵對勞拉時,這樣的經驗顯然是不管用的,他相信如果他用自己慣常和女人說話的調調與勞拉說話,她一定會瞬間提起防備心來的。
於是拉塞爾先生就沉默了下來,他不說話,勞拉自然也不會說話,然後氣氛就更尷尬了。
幸好去拿藥的女仆艾比很快就回來了,她端了一盆水過來放到勞拉腳邊,然後從圍裙口袋裏拿出一個藥瓶說道:“小姐,我先幫您冷敷一下緩解腫脹,再塗藥就會好了。”
說著艾比就蹲下身要幫勞拉脫鞋子,勞拉的腳立刻往凳子裏縮了縮,臉也再次漲紅了起來。因為她想起來自己今天穿的是一雙補過的襪子,而且兩隻都不過,如果這裏隻有這個女仆,她並不會太過在,大家都是窮人,誰都不比誰高貴,但是這裏還站著拉塞爾先生,勞拉就是在沒臉把襪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