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之忍住厭惡之情，對著張億辦公室拍了張照。
她正猶豫是不是要錄個音，又覺得這東西汙染自己的手機內存，內心正在掙紮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哦豁，這回不用猶豫了。
沈複之望著門內按下暫停鍵的人影和聲音，愉快地接起了電話。
“小沈之，你給我微信和手機號都拉黑了？”
沈複之一聽見孟辭仙的聲音，皺起了鼻子：“有事說事，不說永別。”
孟辭仙：“別！真有要緊事！”
沈複之：“我媽把你甩了？恭喜啊~”
孟辭仙：“不開玩笑，是你的事——上次我就想跟你說了，你要小心你老板，他沒你以為的那麼老實，是圈裏有名的張扒皮，而且我還發現，他和……”
沈複之：“就這？”
孟辭仙十分驚訝：“……你知道了？”
沈複之：“我就在劈腿現場，新鮮熱乎的，不說了你這個馬後炮。”
孟辭仙：“等等，你是真知道了？那怎麼這麼淡定……還有，能不能把我從黑名單上放出來啊……”
沈複之：“再見。”
她掛了電話，從磨砂玻璃看到門內的男女已經分開來，才走上前敲了敲門。
“是我，沈複之來敲門咯。”
“開門呀。”
……
命運的安排如此奇妙。
沈複之在今天第二次坐到張億辦公桌前時，表情已經從狗腿變成淡定，與此同時，徹底消失的還有對這位大師兄的尊敬和信賴。
張億高深莫測地坐在自己寬大的老板椅上，忽略掉他略顯淩亂的頭發和一盤散沙的辦公桌，看起來和尋常沒什麼兩樣。
另外的女孩子，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複之，你又回來幹什麼？”張億一本正經地問，他站起身，從櫃子邊拿起完好的茶杯，給自己接了杯水，還不忘問沈複之：“喝茶嗎？”
老板不愧是老板，這臉皮厚的讓沈複之自歎弗如。
沈複之蹬著滑輪椅，坐得離他遠了三尺：“你把拖欠的工資打給我，立下字據，從此不幹涉我的工作，合同期後我們盡早解約。”
張億微笑：“你想解約？為什麼？”
沈複之“哼”了一聲，不想多說話，轉手翻起手機相冊中的照片——除了磨砂玻璃中的人影，還有混亂的桌麵。
她舉起手機，又對著喝茶的張億拍了一張，雪白的閃光燈凝固了張億臉上的笑容。
沈複之：“不好意思，忘關閃光了。”
張億：“……”
他餘光掠過沈複之的手機，眼角一抽，盤算著這個時候是否要翻臉，直接把手機奪過來刪除照片。
沈複之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師兄，你現在比我們剛認識時壯了不少呀？”
張億渾身一抖，終於想起來他和沈複之是怎麼認識的了——他那時候還是學校裏的一根瘦竹竿，走在大路旁邊都能被北京的妖風吹得打晃。有一天，他啃著香腸從學校小樹林旁邊過，突然鑽出來一隻野狗，把他撲倒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