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大齊王朝的一座略微繁華的小鎮上。
青磚鋪就的鎮道上,因為頗多馬車行駛,再加上久未修繕,坑坑窪窪一片,因剛就下過大雨,多些清澈的積水,又因為行人走過,晃晃蕩蕩底下的泥土又飄浮起來,瞬間渾濁了。
一株翠綠的小草從青磚的縫隙中探出頭來,柔嫩又脆弱,一隻腳將要踩踏上去,眼看嬌嫩的草要被壓折了腰,怎料那隻腳虛浮在它頂端,堪堪離了一毫,也就這一毫讓它僥幸躲過滅頂災禍。
白皙的玉足,一襲鮮豔奪目的長袍拂在地麵上卻離奇的沒有沾上一絲灰層,赤色的玉帶裹著細軟的腰肢,玉帶上麵繡著小花,看不出是什麼花,細細小小的不大,但多且密,看著雜亂卻又極有章法,可以看出縫製這枚玉帶的人極其用心。
修長的脖頸,再往上看是飽滿而又潤澤的唇瓣,如墨如畫的眉眼,青絲如瀑,別了一簇石榴花,石榴花上麵還有瑩瑩水汽,顯然是剛摘下不久。
這麼炫目的女人張揚的行走在大街上,按理來說應該會有人頻頻駐足才對,可是沒有,街上稀稀兩兩的行人行色匆匆好似沒有看見她一般。
這個女人就是易容後的薑洛,她此刻的麵容在凡人來看就是尋常婦人樣貌,看完就記不太清的那種。
此刻她極有目的的走到一張桌子麵前,桌子略微陳舊了,旁邊放著幾個長凳,但擦的極為幹淨。
旁邊掛著一根杆子,杆子上有一塊灰色的布上麵畫著一些圖案,代表這個攤位是賣什麼的,周遭還有很多類似的這種攤位,都是支個杆子,放個凳子椅子,有賣麵的,有賣包子的,有賣胭脂水粉,有算卦的
她坐著的這家就是一家甜品鋪子。其實說是甜品鋪子也不是,就是一碗糖水加點新擠的牛奶上麵撒點堅果碎什麼的。
一個身材略微有點臃腫,盤著發髻的婦人走了過來,略微圓圓的臉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她似乎停頓了一下,而後才道:“柴夫人?”
奇怪,記憶中柴夫人似乎經常來她家鋪子,可是每次看見都要認好久,按理說氣度不凡極好辨認才對。
薑洛微笑一點頭,戳了戳肩膀上還在睡懶覺的土撥鼠。
土撥鼠不耐煩的掀開眼皮用爪子把推它的那根手指扒拉開。
然後蹦達到桌子上癱著,累癱了昨天那隻臭狐狸大半夜不睡覺也就算了,還把它揪出去搞事情。
薑洛看著土撥鼠這樣子簡直無語了,怎麼天天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老板娘似乎沒有看到土撥鼠,用帕子擦了擦手,有些拘謹的試探道:“還是來碗大份的甜乳,三份堅果碎?”
薑洛依舊微笑著點頭。
這種招牌笑容,不用張嘴就可以敷衍一切,簡潔明了方便又省事,和那隻狐狸相處久了,整個人畫風都被帶偏了。
可惡可惡啊。
這般想著,那老板娘轉身搗鼓著不一會兒的功夫一碗甜乳果碎便端了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滋滋的乳香味道,土撥鼠靈敏的小鼻子輕輕動了動,睜開眼睛從桌子上爬起來。
有吃的爬起來倒是快。
薑洛斜睨了它一眼,一層薄紅色的屏障升起,視線聲音隔開而來。
外人隻能看見一個婦人端坐在那裏拿著碗慢慢喝著。
薑洛拿起一個勺子,舀了一勺牛奶上麵漂浮著一層堅果碎。
土撥鼠兩隻爪子把著勺子。
“嘎嘣嘎嘣—”先把堅果嚼巴嚼巴咽下去。
“呲溜呲溜—”再喝牛奶。
甜滋滋,香噴噴。
薑洛拿著勺子一勺一勺舀著,看著它喝的翻起了小白眼,短而扁的小尾巴晃的歡快無比。
就杯甜奶,真有那麼好喝嗎?不過薑洛沒有試吃,一來她現在不需要吃東西二來她嚐不出東西,隻能嚐出感覺嚐不出味道。她平常也隻喝點果汁什麼的。
不一會兒,比它整個身子還大的一碗甜品被它喝完了。
土撥鼠用小短手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上的短毛,順了順而後打了個飽嗝就繼續癱著了。
薑洛看不慣它這副二大爺的模樣,拿起一個帕子扔在它身上,然後胡亂擦了擦,把它剛順好的小短毛擦出各種方向的倒刺。
又往桌子上放了幾枚銅錢。
土撥鼠被塊大帕子給擦蒙圈了,還在呆愣。薑洛可不管它提著它後脖頸往肩膀上一扔。
朝著青石磚鋪成的街道走去,攤販上的商販吆喝著,桌子慢慢坐著一些吃早點的行人,在那侃侃而談。
薑洛慢慢走著,心想和大狐狸提一提,給土撥鼠放個假什麼的,瞧它修煉的快要修成一攤軟肉了,成天不是趴著就是躺著。
越往前走,房屋越整齊起來,薑洛走在一處門店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眼牌匾。
飄移的四個大字“瓊海書店”
不同於其他的門店的門可羅雀,這個店鋪算得上是門庭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