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人?”如意眨了眨眼,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她看了看謝逢春身後的光景,反應過來了。
睡過頭了!隻是想稍微眯一會兒,結果睡昏了頭。
“我……我好像睡過了……”如意訥訥開口,有些不敢直視謝逢春。
謝逢春抽出巾帕,不緊不慢地擦幹手指上沾的口水,“確實。”
“謝大人怎麼在這裏……?”她小聲問,往裏間看了一眼,還好德太嬪還沒醒,萬一她坐起來往外看一眼,就能見到謝逢春在這。
謝逢春順著她的目光一瞥,猜到她在看什麼,略略側身擋住她的視線,隨後俯身。
驟然間被謝逢春的氣息包圍,如意下意識的往後退。
“燕燕睡著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連我手指都咬著不放。”
如意害羞到頭上快要冒蒸汽了,原來夢裏涼絲絲的甘泉是……她睡著時候都幹了些什麼!
“我我我我睡著了,都不算數的!”她小聲爭辯,臉埋在毛領裏不敢看他,“不說這些了,謝大人讓一讓,我要去文華殿了。”
謝逢春果真起身讓了,看著如意磨磨唧唧從榻上起來,穿好繡履,對著鏡子仔細梳好有些鬆散的鬢發。
她也不知道謝太傅是怎麼進來的,不過想想宮裏應該也沒人敢攔他,想去哪還不是來去自如。
謝逢春耐心地等著如意去和嬤嬤告別,等她走到宮門口時候,手上提著兩袋油紙包。
“是嬤嬤親手做得栗子糕和雪蒸糕。”如意指了指油紙包。
謝逢春剛想說她這時候了還在惦記吃食,如意就拉起他的手,把油紙包塞進了他手裏。
“……這是做什麼?”
“謝大人不是愛吃甜食嘛,正巧嬤嬤做了糕點,我要來兩包借花獻佛了。”如意甜甜一笑,“差點忘了謝大人不能拿東西。”她勾著油紙包上的繩子,交給了身後跟著的小黃門手中。
小黃門戰戰兢兢看了他一眼,等待謝太傅發出“扔掉”之類的命令,但是跟了一段路程也沒有得到任何話語,權當是默認了如意的所作所為。
走到文華殿門口,如意問道:“我睡了這麼久,陛下不會怪罪我吧?”
謝逢春用“明知故問”的眼神瞟她一眼。
如意還是第一次進入文華殿內部,是比行宮的明光殿更奢華,裏麵的宮人也更拘謹,與她或是謝逢春說話時始終保持低垂著頭的姿態。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何九桂會抱怨行宮裏的宮人沒規矩了。
“謝大人來得巧,陛下剛與禮部的大人們說完事。”何九桂迎上前,目光還在如意臉上打了個轉,“唷,薛姑娘臉捂得這樣紅,別風寒剛好又給捂壞了。”
如意解下毛領褙子交給一邊的宮女,總算能暢暢快快呼出一口氣。
聞人煦抬頭,看到如意和老師一前一後進來,麵上愕然的神色一閃而過。
“老師——”他喊道,“禮部的人適才來過。”
謝逢春頷首,“這幾日便要出殿試的結果,禮部的人是來商議鹿鳴宴的事吧。”
“上次鹿鳴宴沒辦成,他們非要把上回的學子也納入其中。”
如意聽他們提到上回的考試,想起來周聞新是當時的狀元郎。
原來周大哥沒有赴過鹿鳴宴麼?
她與外界隔絕的三年裏,並不知曉具體什麼情況,不過按著周大哥考取狀元的時候,正逢朝中是多事之秋吧。
“陛下怎麼看?”
“朕由得他們去折騰,上回的鹿鳴宴因為種種事務一拖再拖,這次給他們補上也不是什麼麻煩事。”聞人煦抱怨道,“就是禮部那群老頭子,一個個古板得很。之前那些人大多外派到各個州府縣城裏了,要是趕過來赴鹿鳴宴,一來一回得花不少時間,地方上不得亂了。”
“朕想著給他們都多發半年俸祿以作賞賜就行,至於鹿鳴宴請前三甲來便是。”
謝逢春沒有反駁他的想法,“鹿鳴宴辦得隆重些,也能讓天下學子們看到陛下對人才的重視。”
聞人煦注意到如意偷偷看過來的目光,“燕燕有什麼話要說?”
如意咬著唇,搖了搖頭。
聞人煦語氣溫和,“燕燕莫不是也想來看看探花郎長什麼模樣?”
“這倒沒有……”如意哪敢在謝逢春麵前提這個,恨不得馬上捂住謝逢春的耳朵。
不過對方已經聽見了,並且微微眯起眼朝她看過來。
“朕開個玩笑。”聞人煦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姚清逸說,上屆的狀元郎和燕燕認識?”
如意身子一僵,略有些尷尬,“是認識,小時候見過幾回。”
……姚清逸是怎麼知道的?
或許是周聞新與他說話時候無意中提到的也說不定。
聞人煦笑道:“看在燕燕的份上,朕倒也有想提拔周聞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