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一行人趕到黃泉時,伽還已經在渡船上等著他們了,那劃船的小鬼額間畫著一道白符,正指手畫腳的和他爭論;“和尚,快回去地上,接下來的路可不是你能走得的。”
伽還沒有說話。衝著那小鬼冷冷的哼了一聲。那白無常飛身上船,堪堪落在那小鬼的腦後,那小鬼覺得身後一涼,轉過頭就看見一張吐著鮮紅舌頭的蒼白鬼臉,倉皇退後了好幾步,險些沒昏過去。
那黑無常帶著句芒踏上渡船,將鐐銬往船頭一放,粗聲粗氣的同那小鬼說道:“你莫驚怪,今天我們帶過來的兩個人都是閻羅王的貴客,你哪裏得罪的起”
那小鬼已經將一張蒼白的死人臉嚇得更為慘白,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朝二位無常鞠了躬,才猶豫的開口道:“黑爺,這個和尚分明肉身尚在,是個活人。活人若是過了這黃泉,隻怕是要粉身碎骨!”
黑無常已經是滿臉不耐煩,正想要開口斥責,那白無常在前頭輕敲了一下鎮魂鈴,施施然回身說道:“莫怕,你沒看出來,這和尚雖然凡氣極重,卻是一副天造的神身,你自去劃船便是”
那小鬼這才放下心來,拿起槳往黃泉的另一頭劃去。
句芒到了冥界,神魂也變得更加虛弱,白著一張臉坐在船頭,居然有些搖搖欲墜。黃泉的風吹過來一陣濕潤的霧氣,伽還的眉間立刻被糊上一層濕漉漉的露水,隻是他皺著眉頭,似乎心事重重,並沒有心思將露水擦去。
那黑白無常也在船頭靜聽著黃泉的濤聲,靜默無言。那小鬼行船極快,不一會兒就穿過了一座黑漆漆的建築,隱隱約約能看到前麵燃著冥火的長橋,那橋頭支起了一口大鍋,正咕嚕咕嚕的沸騰著,無數陰靈走過長橋,排著隊等候在那口大鍋前要一碗湯喝,一個穿著黑衣黑褲的女人用帽子遮住臉,正在鍋後麵忙碌著。
伽還的呼吸微微重了。
句芒在船上努力緩解著地府帶來的不適感,可是他無論怎麼努力,都發現一股壓抑的感覺勢不可擋的向他襲擊而來,他坐在船板上兩頰泛起不可思議的潮紅,隻能無助的倚靠在船身上喘著粗氣。
那白無常見此,雙眼望向不遠處的奈何橋,低聲說道:“春神,您的神魂實在是過於虛弱,黃泉的瘴氣怕是在慢慢損傷您的魂魄,您且忍一忍,過了奈何橋小仙就直接帶您去冥王殿。”白無常皺了皺眉,又叫那劃船的小鬼加快了動作。
那小鬼應了一聲,往前麵望了一眼,就加速往前劃去。瘴氣愈來愈消散,句芒瞬間覺得好受不少,臨近奈何橋,那小鬼撐起了蒿子,將渡船停在了岸邊,自己先跳下了船,往橋上走去。
句芒知道他定是去完結他未了的心願了,等那小鬼一轉身,白無常與黑無常就又拿起了船槳,沿著孟婆橋往更遠的地方劃去。
黑白無常在前頭劃槳,句芒提起精神往後一瞧,果然船板上空蕩蕩的,隻有陰寒的冷風風迎麵吹來。句芒心下已是了然,那和尚怕是早已在船停下時就已經混入了橋上的人群中,接下來的事情,也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句芒微微一笑,他微微眯起了眸子,看著那座奈何橋出了神。
回憶--------
洛陽城
圍鬥台上的打鬥從來都不會停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時發出激烈的喝彩。在鑼鼓喧天的吵鬧中,一張張泛油因為激動而潮紅的臉被陽光照射的分外清晰。
句芒身著一身青衣粗布,淡淡的看著對麵那個張牙舞爪撲上來的年輕人,閃身拉開距離,隨即一記掃堂腿精準的磕在對手的要害部位,那年輕人齜牙咧嘴的倒了下去,吐出了一道白沫。立馬被旁邊所等候的人所拖了下去。
人潮中瞬間響起一陣叫好,又夾雜著少數人的遺憾歎息。
這圍鬥台是洛陽城內最大的一處隱形賭場,每天上台的人在買家手裏都會變成一支支籌碼。隻要自己手裏的籌碼勝過賭其他人的買家手裏所有的籌碼,那他就會收獲一筆不菲的賭金。
而相應的,每個籌碼的背後也有這相應的背景,背景依靠著籌碼賺錢,而籌碼也需要背景的金錢支柱用於求生。
相生相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