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打賭,目前,左輪沒想要動我們的意思!他熟知我的底細.我身家清白,除了偷過偵緝所的守門狗,揍過副市長的外甥等等,並無太大的劣行。這他清楚,太清楚了!因為這些事十件有八件是我們一起幹的。我們認識的時候,他還是街麵上的小混混,伸手要錢卻是一套一套的。左氏理論說,無德的人把鄉親們當孫子一樣欺淩。他這有德的人卻把鄉親們當父母一樣看待。哈哈,這是多善良的一個人啊!“孫子隻會裝窮,勒索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混帳王八蛋,他們怎麼好意思!父母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慷慨的人,她們樂意為你把最後一分錢花光,樂意為你把剩餘的生命耗盡.這是極奇偉大的犧牲精神,重要的是她們都是自願的,自願把一切奉送給兒子。”左輪覺得做兒子是樂享其成的好事,那能不搶著給鄉親們做兒子。何況,兒子要父母的錢是符合情理不違法規的呢!他決定將兒子進行到底,不斷地拓寬門路。一不小心,我和他也沾親帶故上了。那時,我表叔在街麵上開了一家小酒樓,左輪急不可耐地駐進了我表叔他父母的新店。媽的,我表叔這個孝順兒子我的老表非常善於用牙齒讚賞老子香噴噴的飯菜。他總是把嘴塞得滿滿的,用實際行動表揚老子的手藝。有時還忘乎所以把筷子都咬壞了,口裏不住地發出沉沉的怪聲說,好味,這飯菜香得都能滲到筷子裏去。他要這樣長“蛀(駐)”下去,表叔店裏的餐桌、坐椅非得給這條害蟲蛀出三條腿來不可(倒的意思)。隻是表叔拿他沒辦法.他是個愛耍寶的家夥,你不給他麵子。他指不定要做什麼混帳事讓你反過來求他。比如他在你把沐浴露塗得滿身起泡沫的時候斷了你家的水,在你把電飯煲的裏的米煮得半生不熟的時候斷了你家的電。他喜歡重複這樣的遊戲,直到你投降求饒。叫人沒辦法不投降求饒啊!他是水電專家,是這方麵的權威,別人接上了隻管你一時半刻,老實說他接手的爛攤子質量極有保證。他有這一手漂亮的技藝,吃香的喝辣的自是不愁!一天,我突然對攀龍附貴起了興趣———宴請(在我表叔的酒樓)副市長的外甥我的同學林果果。這個人仗著自己的舅舅是市長脾氣壞極了。那天,左輪一夥五六人旁若無人吵吵嚷嚷的圍著打火鍋﹙這是理所當然的.在老爸的家,也是自己的家,是應該隨便點的﹚。林果果叫他們小聲點.左輪裝作沒聽見,扯開嗓門說起故事,兄弟,東城的掘墓王﹙據說這人一出手就是把人往死裏整。言外之意是為人“樹碑立傳”。﹚叫我在他地盤上小聲點,我不吭聲,真的,我佩服這號人物,他是我的偶像。他叫我小聲點,我聽他的。不過我覺他的聲音不夠威嚴不夠大。這是我不能容忍,必須糾正的。我擼起拳頭擠壓他的胸腔和腹部,將藏在裏麵的威嚴和大氣逼了出來。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為了感激我曾如此賣力地幫助過他,他便把城東的地盤贈送給我。接過這份厚禮,我想這也是我好人有好報啊!自從得了掘墓王這好處,我一聽到有人叫我小聲,我就興奮的不得了.這聲音太美妙了,官家太太聽得出這美妙的沉沉的磕門聲是送禮的.哈哈想一下,送禮人提著滿滿的禮物都騰不出手來敲門,隻好用頭去磕拜你的家門,在貓眼裏你看得清清楚楚這逗人的一幕.嘿嘿,貓眼看世界,世界萬花筒。腥東西登門,由不得貓不發笑……我從來沒有聽一個人把尋釁鬥毆這類混帳事說得如此藝術的,這是個奇才,不用讀很多書,隻要稍稍軟弱一點———環境差一點,心身屈就示弱一點,一群隱匿在肌體的騙子就會乘機而動———大話、謊話、欺詐的指令破殼而出,扯開大旗,占領高地,成就了這樣一個奸邪之徒。左輪知道林果果是什麼人?他當然知道,不過當時的他喜歡就得罪人的俏皮話去結交權貴———用強勢語言實現平等的外交政策。這有點自作聰明,他剛想拿起酒瓶過來敬林果果一杯。林果果欲要脫了我那雙撐破了的牛皮鞋。我為人害羞,細嫩的腳更害羞。林果果說給我另外買一雙。我想到有新鞋子穿,才不在乎這隻舊鞋子的新主人怎樣處置這兩隻張著大嘴的“鱷魚”呢!交接完畢,林果果隨手把它們放了出去。兩隻危險凶猛的肉食動物呼嘯而過直撲左輪那桌,落在中央的火鍋裏成了鍋中菜。臨死前這條凶猛的“鱷魚”還不忘掀風鼓浪———滾燙燙的湯料歡蹦亂跳跑出來找著幾張英俊的俏臉又親又熱。英俊的小夥子可不怎麼喜歡這輕佻的“浪貨”,他們彈起身想閃躲避讓。沒有用,它來得太突然了。五六個人乒乒乓乓亂作一團,反應快的跳起來要閃開反而給椅子絆倒在地,反應慢的隻好用手遮擋,滾燙的湯水濺在手上熱辣辣的痛鑽到心裏呲牙咧齒的發出屠宰場零晨五點半的怪叫聲。林果果拍著手哈哈大笑,還不忘諷喻:“各位,請啊!這是牛皮,正宗牛皮哄哄的牛皮。你們老大的牛皮給我這位兄弟用腳指輕輕一挑就破了,太不堪了。吃吧!這鍋美味的牛皮湯對你們吹牛皮的本事大有裨益……”左輪的兄弟平時就是些喜歡動粗的家夥,沒待林果果說完,他們衝過來扁了林果果一頓.這就是我揍副市長外甥的過程.後來,林果果叫人在我表叔的酒樓蹲了一個月,大吃大喝的到了月尾總算候著左輪的一個小弟打折了他一條腿交了差。那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經此一役,左輪認為我是有後台的,就時不時請我喝上兩杯,叫我給他引見幾個有權有勢的朋友。我吃著喝著應了他的要求,偷了偵緝所的狗,留下帶有他指紋的撬刀,給他引見了偵緝所的辦案人員。說起這些事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左輪,直到現在這個睚眥必報的小人還當我是朋友。我當初真應該就賣狗所得請他嘬一頓(而不是攀附權貴請林果果去了),以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也不至於,今日他把矛頭指向我。輪哥,對不起了!我們的合同,權責劃清,極有預見之明。敲詐勒索這隻黑鍋唯有輪哥替我去背了!你恨我,就給我一槍吧!呼嘯的槍聲從耳邊擦過。感謝上帝,給了我一個“心想事成”!一個穿著長衫拉下頭上禮帽帽簷掩住半邊臉的型男,擋住我們的去路。張示笑著說:“造型不錯,槍法不怎麼樣.”我接著說:“不對,這位仁兄的槍法挺準的。他打中了,打中了我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