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上巳節。
城南鶴溪,水邊飲宴,文士麗女,郊外遊春。鶴溪邊種滿了梨花,溪上還有許多大石板岩。
眾人坐在溪中的跳岩上,將木質的輕漆杯放在荷葉盤上,放入彎曲的水道中,任其順著溪水漂流,若杯停在某人的麵前,某人就要取杯飲酒。
不知為何,今日這酒杯獨愛徐昳,一直停在他麵前。徐昳已經連喝了幾杯酒,他直搖頭擺手:“不喝了不喝了,我們換個玩法。”
見徐昳已經喝到咬牙切齒了,眾人紛紛笑他。
“徐昳,你不行啊。”
徐昳道:“不行不行,我要玩臨水浮卵。”
臨水浮卵,與曲水流觴無異,就是用煮好的茶葉蛋代替酒杯。
“那就要玩點大的,蛋到誰麵前,誰便要回答一個問題。說不上來的人,就要自罰三杯。”
都說樂極生悲,江遐剛嘲笑完徐昳,不料這回,杯子就恰恰好好停在了他的麵前。
徐昳:“唔……”
“我來問我來問,”李四不住地向徐昳招手。
正好徐昳也還沒想要問什麼,他道:“好吧,那讓你問。”
李四笑得一臉曖昧:“說,阿遐,你喜歡怎樣的姑娘?”
此言一出,眾人哄笑,姑娘們一邊笑一邊羞著低下頭,幾個和江遐玩得好的公子更是起哄得厲害,甚至有人還吹起了口哨。
趙昱也忍不住看向江遐,想聽他說又不想聽他說。
“快說呀,快說。”
想了片刻,江遐抬頭環視了一圈,目光掠過一雙雙好奇的眼睛。
在對上趙昱的眼睛後,江遐忽地低頭,笑著端起酒,連喝了三杯。
見江遐喝酒,眾人一臉遺憾。
“哎,沒意思了。”
李四更是道:“阿遐你不行啊。”
江遐笑罵了一句:“少來,你問的是什麼問題,一點都不正經,我可是正經人。”
“去你的吧。”
新的茶葉蛋又從上遊漂了下來,緩緩而來,緩緩而來……停到了江遐麵前。
江遐:“……”
眾人哄笑,這運氣,除了徐昳就是江遐了。
這回徐昳不敢再讓李四問了,他道:“那就說一件兒時的糗事。這個可以說了吧?”
“不會是尿□□吧?”
“去你的吧。”江遐笑罵,隨後他仰頭仔細想了想,道:“唔……有一年過年,我爹從遠關回來了。到了大年初一,我看我爹給我外祖磕頭,連磕三個,我外祖才給了我爹一個紅包,我想著我爹回來一趟不容易,於是,我就同他說,你給我磕一個頭,我就給你個紅包……”
臨水浮卵,曲水流觴。
見江邇在遠處放風箏,江遐叫了陸景一聲。
陸景走過來,坐到江遐身邊。
“怎麼了?阿遐。”
江遐沒有看陸景,他的目光一直對向遠處的那個放風箏的少女:“我記得,我七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那病會染人。那時候,除了謝老頭和太醫,誰都不敢輕易進我房間,我就一個人待在屋裏,悶了幾個月。她每日都會從門底下塞許多紙條進來。叫我不要難過。”
“後來,我還聽說,自從我病後,她便整天在佛堂跪著,求我平安。”
“兒時我不肯學騎射,到了校場總是被教習師傅責罵,後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將軍的兒子,還把教習先生氣走了。”
“那會江邇很喜歡同李家的二姑娘玩,有一日她們突然斷交了,我當時就納悶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那小姑娘說了幾句我的玩笑話,說我紈絝不正經,氣走了先生,以後必成京城一害,那時江邇一時氣上心頭,就斷然絕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