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第 90 章(2 / 3)

一時又惱又怒,“宋雁西,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媽媽是你的親姐姐,你是要逼死她麼?”

宋雁西聞言,瞥了蘇憶安一眼,這話不知道她怎麼能大言不慚地說出來的。“逼死你媽媽的,不是我,是你。”她喝完茶,便領著嘲風出去,喊了院子裏幹活的仆人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讓好生照顧著宋太太,便走了。

宋玉芝斷然沒有想到宋雁西這樣冷血無情,一時間心如死灰,朝憤怒地追到門口去罵宋雁西的蘇憶安說道:“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憶安卻是不敢指望她了,還責備起來,“都怪你認罪太快,反而露出了端倪,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裝神弄鬼,讓大家看到是我動的手。”不過她有些好奇,宋雁西怎麼會有這些本事?媽媽也是宋家的女兒,怎麼就沒有呢?

宋玉芝並沒有覺得女兒在指責自己,反而認真檢討起來,一麵朝蘇憶安保證,“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過蘇憶安沒聽到,因為她已經出去了。

宋玉芝在大廳裏的地毯上坐了半晌,然後回房洗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便出門去了。

正好遇到宋德仁從崔家那邊過來,見到她隻覺得怪怪的。

有些不放心,就跟了出去。

卻見她竟然是往斜對麵崔家去。

生怕她去說什麼話,又惹了崔家人的不快,於是連忙跟上去,想要將她拽回來。

沒想到宋玉芝到崔家門口,卻是停住了腳步,然後朝那緊鎖的大門喊道:“我女兒害了你們崔家的兒子,我今天就把我這條命還給你們,算是兩清。”

說著,不由分說就要往人家大門口的石墩子上撞過去。

宋德仁看到這一幕,頓時傻了眼,用處平生最快的速度,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石墩子前麵。

那宋玉芝就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的肚子生,將他撞得悶哼一聲,氣得怒罵道:“宋玉芝你有病啊!崔家這是多晦氣,招惹上了你們母女倆?”

宋玉芝還是頭一次被宋德仁罵。

而且剛才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撞上去的,卻沒有死。

如今聽到宋德仁的罵聲,腦子裏一下冷靜了下來,然後跌坐在宋德仁跟前,捂著臉痛聲大哭起來。

宋德仁說得對,崔家到底是怎樣倒黴,才遇著她們母女倆的?

她方才的舉動,的確是不該。

可是一想到女兒,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哭著哭著隻朝宋德仁問道:“那你說,我到底怎麼辦才好?”

宋德仁這會兒不覺得自己被她撞到的肚子疼了,而是後背硌在石墩子上的地方,隻覺得衣裳碰著也疼得鑽心。

聽到宋玉芝的話,立即忍住痛言傳身教,“我從前也混,雖然沒有害人,但是局子裏我也進去幾次,一次生二回熟,第三次就會覺得不好意思沒臉了,自然就收斂好好做人了。”

說到這裏,不由得歎了一聲,說起了那推心置腹的話來:“三姐,這會兒城裏什麼光景,你是清楚的,咱們家能獨善其身,你該曉得都是因為四姐的緣故,崔家為什麼一定要和咱家結親?還不是衝著四姐來的。你現在這樣,你倒是顧著你的女兒了,但是你也是為人子女的,你就不能為咱媽想一想,大姐的事情後,她一下老了許多,如今這一頭的白發,我看著都心疼。”

宋玉芝聽得這話,想起之前自己那樣逼四妹,依照她那性子,隻怕往後是不願意理會自己了。

一時又後悔起來。

不過始終沒有忘記蘇憶安的事情,“那,那憶安怎麼辦?我就這樣一個孩子。”

宋德仁覺得自己剛才這話是白說了,反手扶著疼痛的後背站起身來,“得了,感情我剛才都白說了,你愛怎樣就怎樣?你要真繼續撞死在人家門口,大不了家裏再給崔家賠錢,我找人送你的骨灰回徽州去。”

他說完,就走了。

宋玉芝也沒真在撞。

她死了,隻怕除了宋家給崔家賠錢之外,並不能解決憶安的事情。

反而是那個時候,憶安沒了自己,在這北平無依無靠無親無故的,可怎麼辦啊?

所以,她不能死。

於是起身也跟上宋德仁的腳步。

回了府裏去。

至於蘇憶安,她不想崔家繼續找麻煩,宋雁西也不幫忙,眼下就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現在城裏隔三差五就有誰誰家被劫,一場大火燒個幹淨,大人小孩誰都沒活下來。

所以不如花錢雇幾個亡命之徒,將崔家一把火也燒了。

到時候不也是幹幹淨淨的麼?

她卻不知道,拜了青白道長為師的狗子這一夥人,從前也常常混跡在這市井之中。

好巧不巧的,今天貓子和幾個舊識朋友一起在巷子口吃茶,蘇憶安找來了,還大大方方地給了二十個大洋,讓他們燒了崔家。

完事後,再給五十個大洋。

這對於如今北平底層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降橫財了。

貓子那幾個朋友自然是接了這樁生意。

貓子端著茶碗一直沒言語,等著蘇憶安走遠了,這才說道:“哥兒幾個,缺錢也不能幹這缺德的事情,更何況是自己的同胞。”

幾人笑道,“這事兒我們自然是曉得的,可是白來的二十個大洋,不要白不要呀。”然後一陣哄然大笑。

貓子還是不放心,叮囑了幾句,回到五柳齋,和青白道長說起來。

剛說著,去診所看望崔二的宋雁西和嘲風就回來了。

聽得這事兒,宋雁西氣得火冒三丈,“當初還真救了一隻白眼狼。”又朝貓子吩咐道:“讓你那幾個兄弟到我三姐跟前去,跟她說個清楚,好叫她知道,自己生養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貓子會意,立即找了那幾個兄弟說了一通。

他們也不知道走什麼門路,還真將宋玉芝給找出來了,逼在巷子裏威脅,“你女兒給我們七十大洋到崔家殺人放火,我們哥幾個想了想,崔家從前也是顯赫之家,這點錢是不是太少了?你再給一百個大洋,這事兒我們保管辦得漂漂亮亮的。”

宋玉芝原本被威脅,還是很害怕的,這些人讓府上的仆人騙自己出來,說憶安在外有事。

所以剛出來被他們這幾個漢子逼到巷子裏時候,心驚膽顫的。

可現在聽到他們的話,心裏滿是震驚,喃喃念道:“這,這怎麼可能呢?”憶安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宋玉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那些話,所以她看著蘇憶安的時候就,覺得女兒這個一下午都顯得十分輕鬆,再也沒有了上午的焦慮。

於是忍不住試探地問道:“憶安,如果崔家一定不放過你,咱們怎麼辦?”

沒想到蘇憶安絲毫沒有半點擔憂,擺弄著崔太太早上給買的那些首飾,“怎麼辦?萬一他們沒機會再找我了呢?”然後嘀咕著不知道說了什麼?

宋玉芝隻模模糊糊地聽她說了一句,“那麼惡毒的一家人,盯著自己一個小姑娘不放,說不定今晚就遭了報應”什麼的。

那一瞬間宋玉芝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女兒那輕鬆的表情又無時無刻地提醒著自己,如果事情沒有解決,她怎麼可能如此放鬆?

她太了解女兒了。

隻怕那些人亡命之徒說的話是真的了。

這會兒,她看著女兒不再是天真無邪,而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一般。

然後有些害怕,以至於不小心將桌上的玻璃杯給弄倒,滾落到了地上。

地上雖然鋪著地毯,但是玻璃杯還是在桌腳上磕破了一點,這讓蘇憶安十分心疼,跑過來撿起看了又看,滿臉的埋怨:“媽,你幹嘛?這套愛麗絲玻璃杯很難買到了,真是的。”

一麵還嫌棄地朝她喊道:“你坐遠一些,別再給我把其他的給摔著了。”

宋玉芝起身,卻沒有坐到一旁的沙發上,而是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間。

她無法想象,自己將寶貝眼珠子一般寵愛著長大的女兒 ,怎麼會變成怎樣?

腦子裏回憶起她幼年時候的一幕幕,明明那時候還是那麼可愛善良的,平時雖然會做點小錯事,但是孩子嘛,無傷大雅的。

可是宋玉芝此刻想起來,正是因為自己覺得那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情,所以一直縱容,才造成了眼下她變成這樣。

雁西說得對,自己不是在幫孩子,而是在害孩子。

又想起宋雁西說,她是替死人辦事的。

那是不是就有十八層地獄?女兒做了那麼多錯事,如果一直再錯下去,往後死了是不是得下阿鼻地獄?

她不敢繼續想,眼下隻想及時止損,讓女兒不能再有犯錯的機會。

怎麼才能不叫她犯錯呢?當然隻有死了。

所以她又折身去廚房,給女兒煮了最喜歡的甜湯,拿了許媽讓人買來放在廚房門後的耗子藥,然後親自抬著給女兒送過去。

蘇憶安還在房間裏收拾她的東西,當看到桌上那愛麗絲玻璃套杯的時候,總覺得好像這是自己的第二套,從前她還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