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芝這才依依不舍地送宋雁西出門,然後將外麵玩耍的宋德仁喊來,一起回了崇文門家裏。
宋德仁原本是要去五柳齋的,隻是門口的那幾個小道士非得將他攔著,就覺得他是衝著宋雁西的那些東西去的。
他敢麼?他沒那膽子啊!如今來接宋玉芝,見著小道士們都不見了,很是奇怪,“四姐姐去山上了?”
他的意思,是去了青雲山。
不然小道士們怎麼都不在?
宋玉芝以為他想去五柳齋順東西,便告誡道:“家裏的錢你這輩子都花不完,你少去打你四姐那些東西的主意,不然惹了她生氣,媽說話也不好使。”
宋德仁嘿嘿一笑,“那不是還有三姐您麼,難不成您還不替我說話不是?”一麵又忍不住好奇,壓低聲音朝她小聲問:“我在坊間聽人說,四姐姐是什麼玄門中人。”
那些個人,聽說厲害得不得了,可以撒豆成兵,千裏取人頭。
也難怪,他看這位四姐姐,總覺得有些害怕。
“你上哪裏聽說的?這沒三沒四的?她出門都是為了尋找在章家丟失的那些東西罷了,什麼玄門中人不玄門中人的?”其實宋玉芝也不大清楚,但是知道四妹妹做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得。
宋德仁不服氣,“那青雲觀的這些人,怎麼老在五柳齋?”
“爸爸在的時候,青雲觀就是爸爸出錢修葺的,如今青白道長到山下來,自然是待在五柳齋。”宋玉芝解釋著。
但是宋德仁也不好敷衍,隻是覺得在宋玉芝這裏套不到話,也就不多問了。
回去宋雁西少不得是要被宋太太責備一頓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如今宋雁西已經上了去往山東的火車。
差不多是下午時候上的火車,晚上十二點左右就已經到了。
這邊現在雖是德人接管,但是扶桑人卻也不少,這個時候街旁的居酒屋正是熱鬧著。
三三兩兩的扶桑人喝得醉醺醺地從裏麵出來,逮著街上的女人便動手動腳。
這個時候了,其實正常人,是極少出現在街頭的,可是生活所迫,這街上夜間偏熱鬧著,所以為了糊口,還是有些女人帶著孩子出來賣夜宵。
秦家那邊自顧不暇,沒安排到人來濟南接他們,所以秦霜隻能在街上攔了黃包車,先將宋雁西一行人送到旅店,然後自己去找車。
路過這一處布滿居酒屋的街道時,忽然傳來一陣慘叫聲,劍心將頭伸出去查看,隻見是一個扶桑武士用刀劈了街頭沽酒的一個老人家。
車夫似乎對這樣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這樣的世道,小兄弟莫要多管。”
“德人不管麼?”前朝不是將這山東給了他們麼?怎麼任由這些扶桑人如此殘害老百姓的性命?
“他們哪裏管得起,他們隻管錢到手。”車夫苦歎。終究不是自己人啊!哪裏會肯為老百姓們出頭?大家都是苟且偷生。
這時候,又一聲慘叫傳來。
還是那個扶桑武士在試刀。
劍心聽到這慘叫聲,隻覺得心中怒火難耐,正想讓車夫停車,沒料想身後的車上,傳來宋雁西的聲音。
“麻煩停車一下。”
“師父?”劍心聞言,連忙也讓車夫給自己停車,先行下去。
秦霜知道,有些事情遇到了,他們玄門中人不該不去管,不然愧對於這一身本事,可是現在秦家有難,他得顧全大局,所以想勸說宋雁西。
然還沒開口,就聽到宋雁西說道:“你去找車,然後來這裏找我們。”
秦霜有些不敢確定宋雁西的意思,“在這裏?”
“對。”宋雁西點頭,朝秦霜看去,難道自己表達得不清楚麼?
秦霜隻覺得宋雁西的眼神讓他不敢再質疑,“好,那宋小姐你們小心。”他以為,宋雁西頂多就是殺了那扶桑武士,給那被扶桑武士試刀砍死的老夫妻報仇而已。
但是,他明顯太小看宋雁西了。
她手裏殺的扶桑人,好幾百了,不結仇也結了,還怕再多一些麼?
當然不怕。
而且不等她上前去,如此漂亮優雅的美人站在路中間,早就將那些餓狼一般的扶桑人給吸引了過來。
宋雁西也正朝著他們走過去,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在笑。
她這一笑,那些扶桑人就越發興奮激動了。
隻是隨著她高跟鞋聲與地麵青石板碰撞而發生的‘咚咚’聲。
這一片居酒屋頃刻間就好像墜入了一個巨大的深淵中一般。
那些正朝著她奔來的扶桑人直徑墜入深淵中。
而居酒屋不見了,裏麵的客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有的還在看著表演,有的摟著哭啼掙紮的姑娘,有的正往嘴裏遞送著美味的刺身。
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此刻身處的環境出現了變化,就這樣墜入深淵中,連屍骨都不存。
就在這眨眼間的功夫,幾乎是上百扶桑人就地消失。
終於在這個時候,有人察覺出來了,大罵了一聲‘八嘎’,將那些還沒墜入深淵的人喚醒過來。
“你覺得有用麼?”宋雁西已經看到那個罵人的扶桑人了,是一個忍者。
當然沒有用,不但是那些反應過來的人照樣墜入深淵,即便是這個忍者,也因為忍術太低,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也一並跌入深淵。
這還不如不要讓那些扶桑人清醒過來他們此刻所處的環境呢。
不然,還不用麵對此刻的恐懼。
那種無助和絕望,倘若靈魂還在的話,也會成為夢魘。
不過墜入這裏,靈魂都將不在存。
而這整個過程,其實就維持了半分鍾罷了,可是等法陣解除後,這一片街道上,卻沒有一個扶桑人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小塔沒下車,她坐著的那輛車的車夫反應過來,忙問?
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覺得走了一下神而已,怎麼這街上一下變得如此清淨?那些肆意妄為的扶桑人不見了,居酒屋裏的人聲鼎沸也消失了。
幾乎是他的話音才落,幾個衣衫不整,滿臉淚痕和驚恐的姑娘從居酒屋裏慌慌張張地跑出來,顯然也被居酒屋裏忽然消失的扶桑人嚇壞了。
所有的一切都原封不動,但是扶桑人全都不見了。
小塔跳下車,示意劍心給車夫付錢,“你們快走吧,這裏多半鬧鬼,那些扶桑人全被鬼抓走了。”
如今不用鬧鬼來解釋,還能怎麼說?
成百的扶桑人頃刻間就不見了,唯獨剩下本土人。
這不是鬧鬼又是哪樣呢?
那些車夫聞言,接了錢也顧不上他們,連忙就跑了。
扶桑人忽然消失了,其他的人也不敢多留,不然追究起來,他們誰也逃脫不了。
頃刻間,這條街道變得寂靜,與那明亮的燈火正好成對比。
偏是這樣,越發讓人覺得這條街此刻是何等的讓人覺得詭異。
“師父,那些扶桑人?”師父好像又變得厲害了,劍心很確定這一次沒看到師父用符啊?什麼時候開始布陣的?
宋雁西就是單純地想讓扶桑人消失,徹底消失在那個深淵裏。
當然,符用了。
是小塔點的。
宋雁西來開啟而已。
“你去將那兩位老人家送走吧。”劍心領悟很快,宋雁西除了教他保命的能力之外,還主要教他怎麼送魂魄離開。
劍心連忙點頭上前去。
小塔走到宋雁西身邊,“我記得當初剛認識姐姐的時候,姐姐說了不沾因果。”行事基本上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幾乎每次都處於被動的狀態。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姐姐開始主動去沾這人世的因果了。
宋雁西聽到她的話,好像還真是,當時她才來這裏,諸多顧慮,單純地以為找回所有的嫁妝就能回到後世了。
可是哪裏曉得,後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變成了一樁又一樁的羈絆,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回去。
所以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既然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那麵對這滿是瘡痍的大地,不做點什麼,的確枉為玄門中人。
而且如果一直保持之前自己那個態度,不插手以免擾亂國運,那就照著現在這的發展,不插手後世有沒有都是兩說。
國運,還有麼?
太多的未知,誰也不能確定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活在當下。
選擇活在了當下,眼前所遇,豈能坐視不管?
何況還是之前那句話,扶桑人她早就徹底得罪了,留下女媧樹,也是打算往後去扶桑將那株女媧樹也拔掉做準備的。
舊恨已經不能平了,添點新仇又何妨?
“可能我從前太單純了。”最後宋雁西給出小塔這樣一句話。
其實這話也沒錯,從前的她的確單純,不然作為道學院的高材生,怎麼會天真地覺得,回到自己的前世,隻是找幾件失去的古董就算是功德圓滿了呢?
說起來,這大抵是前世在道學院被保護得太好,不曾感受過這世間真正的生離死別,也不知曉人心的險惡與欲望是多麼的恐怖。
現在她知道了,希望不會太晚。
小塔有些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正嘀咕著,“難道姐姐現在就不單純了麼?”
劍心便來了,朝宋雁西回話。
隨後一道刺目的燈光從前麵的路上照射過來,是秦霜找到車了。
他一腳油門停在宋雁西的身旁,詫異地看著這靜悄悄的一條街,“這……”他才離開十分鍾而已,原本熱鬧的一條街,如今除了地上那對被扶桑武士試刀的老夫妻屍體之外,便沒有任何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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