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落過了幾日便回來了,聽說了清惜的事,衣裳都來不及換風塵仆仆的趕到小樓.
清惜正倚在樓上窗邊,聽見登登登的上樓聲,急得很,剛回頭,就聽見申落叫
“惜兒!”
清惜眼看著那人幾步上前,將自己摟進懷裏.鼻子裏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
一瞬間,竟然覺得自己仿若新婦盼夫歸.
申落笑意盈盈的麵容落在他眼中,說不出的親切萬分.拉了他的手將他從頭看到腳,惟恐有個閃失.
"我聽管家說你那日出了點事,要緊麼?"
清惜淡笑,不經意的推開他的手,略過身子,淡淡的疏離.
"不經事,大概是久不出門,迷路了.倒是你,這趟出門可好?"
申落見了清惜的樣子,心底一沉,麵上卻笑道
"不為什麼,隻是有人說查到我大哥的死因,因此特地去瞧"
說完,便直直的看著清惜,清惜卻麵無表情,半點情緒都無.
申落見清惜半天不說話,總覺得尷尬,連忙又把話題叉開了去
"言漁說要替我洗塵,今兒我先去了,改明兒我帶你去遊湖."
清惜的指尖刮著窗沿,瞧著那塵土一絲絲的在陽光下遊移,恍然做夢一般,他恍恍惚惚的聽著申落在耳邊一直嘮叨,卻是半句話也不曾聽進去.
申落見他恍惚,伸手搖了他一把,清惜仿佛受驚似的回轉頭來,眸子裏盡是慌亂.
申落多日不見清惜,本是興致勃勃的來見他的,現在見他的樣子到底心裏起了懷疑.
平白無故的,怎會驚慌?
申落微微眯起了眼,又仔細的打量了清惜一番,確實有些地方不一樣,可究竟是什麼地方,他卻說不清楚.
"惜兒,在家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麼?"
清惜抬頭,見了申落的眼神,心裏一凜,隻道自己失態了.忙掩了倦色笑道
"平常在家做什麼,自然還是做什麼?"
申落伸手將清惜額上的發絲拂到耳後去,手輕柔得很,遠遠瞧著當真覺得恩愛無比.
"我聽說,你師傅來找過你?"
輕輕柔柔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申落的眼神越發深沉,黑不見底.
"他是來找我過,敘舊而已."
清惜避開申落的手,眼角瞧見小雲正端了茶上來,立時走過去接過漆盤,將茶放在書案上,端了一盞替上前,笑得滿眼的柔情似水
"你到我這裏來,酒是沒有的,清茶一盞,權當洗塵罷."
申落接過了茶,暗自思襯今日問不出來日再問也無妨,遂大笑道
"好個乖巧的惜兒,一杯清茶便想打發了我去,叫人好不傷心."
清惜斂了眉眼低低的笑,眉梢眼角說不盡的風流
"清惜這裏,除了自個的身子是父母給的,其他的,不都是你的?本就是借花獻佛之事,莫要要求太高了罷."
申落聽了連聲叫
"好一張利嘴,早知不該小瞧你的,我這就去赴了言漁的洗塵宴,回來有事對你講呢!"
申落喝盡了茶放下茶盞匆匆而去,清惜回頭見小雲站在樓梯口一臉擔憂
清惜暗覺好笑,問她
"小雲你擔心什麼?"
小雲搖頭道
"奴婢不擔心什麼,公子想做什麼自然是心裏清楚,小雲多說無益."
清惜冷笑
"這陣子倒是覺得你這丫頭越發貼心起來了."
小雲心裏一驚,總覺得清惜這話話中有話,越發不敢再回,於是低了頭不做聲.她說到底也是個奴婢,憑她一人之力報複申家隻怕窮及一生也難以做到,如今抓到了清惜,自然是不願放手.然清惜的心思卻是七巧玲瓏,百轉千回.任她怎麼猜也猜不到,她思前想後,也隻能暫且做壁上觀.
不管怎樣,有一條卻是鐵定的,他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又能離得了誰,無論哪一個出了差錯,另一個也是連坐之罪.
清惜心裏知道,所以他尚且不會對小雲怎樣,盡管小雲知道的已經太多.
小雲也知道得清楚,她一旦有個差錯,隻怕清惜找了借口便能讓申落將她除去.
因此她也是話出口,留三分,而這留的三分又是何事,自然隻有她自己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