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價值,卻無價格。
他長長地歎息,然後收起了手機。
***
幾乎是在掛斷電話的一瞬間,魏芳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起初,胡誌還以為是放心不下的麥可又打來了電話,因而沒有看來電顯示便接起了電話。
“晚上好呀,胡誌。”
聽到魏芳的聲音,胡誌先是怔了怔,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魏總?”
“哎呀,朋友之間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即便是在電話裏,魏芳的聲音似乎也帶著笑意與溫柔氣息。
“今天晚上有約嗎?我們一起吃個飯?”
吃飯?
我們?
胡誌再一次怔住了。
他不知道,這個“我們”意味著什麼。
是指他和魏芳,還是,還有別的什麼人。
“怎麼,不敢來赴約?怕我吃了你?”魏芳笑著問他。
胡誌的臉一紅:“還是我請魏總吧,魏總想吃什麼?”
“我習慣我請,”魏芳似乎笑得更開心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去接你。”
胡誌說了自己眼下的住址,魏芳估算了一下時間,說了聲半小時後見,便掛斷了手機。
“佳人有約”這四個字,通常是形容眼下這個時機比較貼切的,然而,胡誌卻全然沒有任何欣喜之情。
在他的心裏,始終裝著的,是呶呶的學費。
說起來可笑,明明沒有人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但他就是覺得,這是屬於他的責任,也是他向呶呶做出的承諾。
胡誌,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在燈下痛哭的一幕。
像極了他幼年時,因為穿不起鞋,被小夥伴們排除在外,不讓他跟他們一起踢球的樣子。
像極了他因為想要吃一口餅幹,央求父親給他買一塊,卻被摑了一耳光的樣子。
他去到師父家裏,卻讓呶呶承受了這麼多本不該她承受的、歸屬於貧窮的痛苦,他怎麼能忍受?
和魏芳吃飯,他其實有一個不太能說得出口的心思。
隻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可行。
在房間裏隻坐了一會,胡誌就走出門,站在街邊,吸起煙來。
深圳的風,潮濕中帶著清涼,胡誌其實並不太能夠適應。暖雖是暖的,他卻更喜歡東北極致的冷。
幹幹脆脆的、真爽的冷,沒有一絲曖昧不清。
在吸到第三根煙的時候,一輛車子停到了胡誌的身邊。
魏芳從搖下的車窗裏探出頭來,笑望著胡誌。
“我還以為你和女士用餐,至少會梳洗打扮一下。”
胡誌笑了,皺緊的眉頭,也一下子舒展開來。
他坐上了車子。
事實上,胡誌是慶幸他沒有在請客吃飯這件事情上跟魏芳堅持的,因為魏芳載他去的這家餐廳,單從裝潢上就能看得出來,不是他能夠消費得起的。
這是一家意大利餐廳,不論是精美的餐具,還是散發著清香的紅酒,以及彬彬有禮的服務生,都從氣場上標了它的價格。
令胡誌自慚形穢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