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走在前麵,雪雪和德仁跟在後麵,雪雪悄悄地說:哥哥,春蓮帶老楊回娘家探望的時候,你也要回家啊。
德仁說:我家不在這兒,我來幹啥?
雪雪說:你認我做親妹妹,我家和你家一樣。
德仁說:別說這話,叫中華聽見不好。
中華轉身笑了:德仁哥,我聽見了,你認雪雪做親妹妹,沒有什麼不好的,以後我們兩家是親上加親。
他們說說笑笑地進了家門,雪雪把春蓮媽的情況對中華爸媽說了,爸媽也樂了。晚飯吃的是鹿羔饃,一人一碗荷包蛋,湯上漂著一層油辣子和蔥花,德仁喝一口湯,辣辣的,酸酸的,香香的。雪雪說:德仁哥,我媽做的荷包蛋香不香?
德仁說:香,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荷包蛋了。
雪雪說:騙人,秀蘭姐是大廚師,啥飯啥菜不會做?
德仁說:你說的沒錯,可是她做的荷包蛋就是沒有嬸做的香,更別說鹿羔饃了。你看這鹿羔饃,圓圓的俊俊的像個小碗碗,烙得有黃有白,咬一口甜甜的,酥酥的,香香的,真令人陶醉。
德仁說著咬了一口鹿羔饃津津有味地嚼著。雪雪甜甜地笑著:德仁哥到底是搞文學的,說的比吃的還要香。
吃了晚飯,中華爸媽到廚房去繼續烙鹿羔饃,用的是大平鍋,要麥草火細細地慢慢地燒,一點不能性急,火一大,鹿羔饃就燒糊了,不好看了,不好吃了。德仁看著案上那牛頭大的麵團,知道中華爸媽晚上得熬眼烙饃了。德仁隻能說一句客氣話:叔叔、嬸嬸,你們得辛苦一晚上了。
中華媽說:習慣了,你明天要上路,早點休息吧。
德仁便過來和中華、雪雪閑聊。俏皮的雪雪提出一個問題:德仁哥,我問你,明天春蓮到了西安,晚上她住在哪裏?
中華插嘴了:啊呀,你個女人家,提這問題,真能說出口。
雪雪把臉一紅:這是實際問題,為什麼不能問?
德仁還沒有仔細地考慮這事,隻好說:到了西安,春蓮和老楊見了麵,商量一下,看怎麼辦吧。
德仁這麼一說,雪雪也不好追問了。於是德仁回房休息,他剛進門,拉亮電燈,雪雪突然闖了進來,笑嘻嘻的:哥哥,你晚上好好睡覺,做一個美夢。
雪雪說完,轉身就走,卻又回頭說道:哥,這新房給你留著,你以後來了還住這裏。
雪雪走了,可她的音容笑貌似乎還留在屋裏,攪得德仁半天難以入夢……德仁正睡得糊裏糊塗,咚咚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了,穿好衣服,打開房門一看,不是雪雪還是誰呀?雪雪笑嘻嘻的:哥,這床三麵新的被子(新被麵、新被裏、新被套),是不是蓋著太舒服了,連起床都忘了?你放心,這床被子給你留著,以後來了還蓋它。
雪雪端來洗臉水,拿來香皂,臉盆裏放著一條新毛巾,德仁伸手摸了摸還是熱水,他真是受寵若驚了。
吃了早飯,中華把春蓮接了過來。春蓮還沒有吃早飯,就在這邊吃飯。春蓮穿了一身鮮豔的新衣服,紅著臉,不好意思地低頭吃飯。
雪雪輕輕地拍手叫好:春蓮姐,真漂亮,這才像個新娘子嘛。
中華早就打開頭門,發動起小四輪拖拉機,開到門口,嘟嘟嘟的響聲催促他們帶著行李走了出去。德仁帶了一口袋鹿羔饃,春蓮帶了一包袱衣服,一包油餅,一籃子雞蛋。德仁、春蓮、雪雪坐在車廂裏,春蓮把籃子抱在懷裏。中華爸媽送了出來:雪雪,你們早些回來,妞妞還睡著,醒來又該哭了。
中華開動了小四輪,正在這時,妞妞光著腳哭著跑出來,“媽媽”地喊著……停車,停車,人們亂喊著,小四輪戛然而止,於是把妞妞抱上車廂,中華開動了小四輪,中華爸媽說妞妞沒穿鞋嘛,雪雪說算了,反正在車上坐著……說話間,小四輪已經開出好遠。中華媽歎了口氣,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這才記起他兩口一晚上沒睡覺,趕著烙鹿羔饃了,於是關了頭門,進屋休息。
小四輪開出村子,進入平坦的大路,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麥田,夏風吹過,杏黃色的麥浪一浪追趕一浪,麥子的芳香已經隱隱可聞了。德仁說:麥子快熟了,你們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呢?
雪雪嫣然一笑:德仁哥,你離開了農村,還關心著農民的生活?
德仁認真的:對於城裏人來說,農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對於國家來說,農業就是立國之本。我在農村生活了18年,深深地體會到農業勞動的艱難困苦,我不關心農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