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王寶釧吃薺菜的故事,玉娥的心動了:王寶釧為等待薛平貴苦守寒窯18年,這樣的事情真是少見。今天時間還早,我們索性到曲江池去轉一轉。
玉娥一提議,大家都同意,等德仁給嶽父送餃子回來,眾人已經準備動身了。好在坐汽車很方便,說說話話就到了曲江池。放眼望去,唐代碧波蕩漾的曲江池早就湮沒成一片田野,一眼望不到邊的麥海翻滾著一層層黃綠相間的波浪,染了黃色碩大的麥穗在風中搖頭晃腦。自強高興地:今年風調雨順,又是一個豐收年,農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德仁趁機說:自強,我們存放在你家的糧食從此兩清,今後不用再送麵粉了。
玉娥說:這怎麼行呢?別人會說我們昧賬了,首先我爹就不答應。自強,我叫你寫的糧食賬單,你沒有交給德仁哥嗎?
自強說:賬單我交給秀蘭姐了。德仁哥的糧食還餘550斤,賬單上寫得清清楚楚。
玉娥說:德仁哥,我們還欠你550斤麥子,你可不能賴賬啊!
逢春笑了:媽,你說反了,是我們欠伯伯的,又不是伯伯欠我們的,要賴賬也是我們賴賬,伯伯咋能賴賬呢?
玉娥說:逢春,媽沒有說反,現在是伯伯要賴賬,不承認咱家還欠他的糧食了。
逢春莫名其妙地抓抓腦袋:這是咋了?世上還有這樣的傻瓜,給他糧食他還不要。
大家都笑了。說說話話,來到寒窯。原來這是一個不太寬闊的地溝,溝裏長著一排白楊樹,一邊土崖下有幾個低矮的窯洞,據說這就是王寶釧居住的寒窯。他們買了門票,走進寒窯參觀,盡管管理人員提醒要低頭彎腰進門,自強還是不小心在門框上碰了頭,啊呀喊了一聲。玉娥心疼地摸摸他的額頭:自強,你急啥呢?莫非是薛平貴一馬離了西涼川,急急忙忙回長安,要看看分別了18年的王寶釧。
自強猛地摟住玉娥:娘子,想死為王的了。
玉娥用食指戳著自強的額頭:為王的,打狼的,你個賊沒良心的,這18年你跑到哪裏享清福去了?撇下為妻,含辛茹苦,剜薺菜為生,我……
自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子,我錯了。是我戰敗被擒,經不起榮華富貴和女色的引誘,已經在西涼國招了駙馬……
玉娥說了一聲“你個挨了刀的”,便裝作昏倒在地的樣子,自強連忙摟住了她。在一陣掌聲中,他倆終於回歸現實。秀蘭驚訝的:哎呀,你們兩口偷偷摸摸地,什麼時候排練了這出活報劇?真是太感動人了。
玉娥已經從剛才的戲劇情節中清醒過來:秀蘭姐,誰還有時間排戲呢?也是我前幾天和同事們看了秦腔《王寶釧》,心裏一直糾結著這件事,今天也就逢場作戲,借題發揮了。
德仁說:戲由心中起,這說明你們兩口感情豐富,容易衝動,都屬於戲劇性人物。何況《王寶釧》這出戲多年來就有爭論,有人說王寶釧苦守寒窯18年是封建貞節觀念,有人說薛平貴西涼招親是對他和王寶釧愛情的背叛,可是他們畢竟都是古人,我們沒法用今天的標準來衡量。不管怎樣,18年後薛平貴畢竟是回來了。
正在說話,別的遊人進來了,小小的寒窯擠滿了人。大家看時,裏麵一個土炕,炕上鋪了一張破葦席;前麵窗口是一個鍋灶,一個破碗上擱著一雙筷子;人們感歎不已,秀蘭說:唉,可憐的王寶釧,這18年是怎樣過來的?叫人簡直無法想象。
玉娥說:姐姐你說起18年,不正吻合了另外一個18年,你倒說說看。
秀蘭遲疑了一下:這,我不記得了。
玉娥笑眯眯的:你不記得了?我想,這件事姐姐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你說你不記得了,可是你清清楚楚地記得,德仁哥到安平村落戶的那一天,到他離開安平村的那一天,正好是一十八年。
秀蘭咬著玉娥的耳朵:這件事我都忘記了,你咋記得這麼清楚?看樣子你對你哥哥特別地關心哇。
玉娥把臉一紅:姐姐說這話就沒有水平了,我是替你關心哥哥,你倒拿我來取笑呢。
出了寒窯,往前不遠處是一座小廟似的建築,從敞開的窗口望進去,是薛平貴降服紅鬃烈馬的塑像。紅鬃烈馬高大威猛,桀驁不馴,薛平貴更是英勇豪放,氣度不凡。一位白胡子老者一邊比劃一邊興致勃勃地講述著:唐朝時,這裏有一個浩渺無邊的曲江池,池水碧藍,深不見底。本來老百姓男耕女織,安居樂業,相安無事。誰知道那一年曲江池裏麵出現了一個妖怪,常常衝上池岸傷害百姓,一時間路斷人稀。這事驚動了皇上,貼下榜文招納降妖英雄,正是王寶釧的丈夫薛平貴冒著生命危險跳進曲江池裏,勇鬥妖怪,經過三天三夜的搏鬥,終於降服了妖怪。等到把妖怪牽上岸來一看,原來是一匹高大的紅鬃烈馬,薛平貴跨了上去,抓住鬃毛,那馬竟然服服帖帖,任憑薛平貴指揮著縱橫馳騁,率領軍隊征討西涼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