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就這麼看著他們。”寧宗澤頓了一下，微揚著下巴，眼神時而聚焦，時而空洞。
“好戰友們，看到了麼？咱漢家子弟衝上咩蒙山了。”
聽清了寧宗澤的呢喃聲，指揮室內頓時響起一陣若隱若現的抽泣聲。
……
六萬餘人左右開弓平推而來，自上一次世界戰爭之後，東洲再沒有發生過如此烈度的衝突。
而整個咩蒙山北麓，越北一方的守軍隻有不足兩萬人。
八萬人的衝突烈度，早已不在是衝突，而是戰爭。
麵對如此凶悍的攻勢，負責駐守咩蒙山北的越北軍上下無不吃驚。
胡德成，胡德諾的偏枝族弟，越北軍第六獨立團團座，而第六獨立團也是胡家在越北最後的力量。
其實在接到嶺南大軍秘密集結時，他就已經有所懷疑，但他的示警並沒有得到奠邊府乃至南越的回應。
況且，南越巴不得胡家被消滅的越北。
如今，漢虞突然的重兵壓境打破了他的幻想。
而且，如果讓他們輕鬆推進，別說守不住山北，就是自己手下的七個營，也要全部留在這裏。
如果真的那樣，胡家就真的徹底完了。
想到這裏，胡德成丟下沙盤，靜靜的來到了軍容鏡前，微笑的理了理自己的領口和封扣。
“團座，敵人的攻勢太猛了，弟兄們擋不住啊！”
“知道了，命令一、二、三營，做好保護團指揮部脫離陣地準備。”
“什麼？”警衛員一臉錯愕的像是看傻子似的愣在當場。
“執行命令吧！”胡德成寥落的說著，然後掏出多年未曾拔出的手槍。
但下一秒，他卻將手槍丟給了身後的警衛員。
“衝鋒槍給我，留個念想吧。”
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槍，警衛員頓時熱淚滿眶。
撲通一聲，幾乎是膝行著來到胡德成麵前。
“團座，獨立團不能沒有你，胡家也不能沒有你啊。”警衛員臉色一寒的站起身，猛抹一把臉上的眼淚。
“團座，你帶隊撤退，我去通知邢副團長，弟兄們就是全都死光，也護著團長返回奠邊府。”警衛員一臉狠辣的咬著牙說著。
而這時，嘩啦一聲，數十人突然衝進淨室。
副團長邢連軍、幕僚長肖長青和十幾名團部參謀以及七八名警衛員。
撲通，共振聲，三十幾名男子雙膝跪地。
“請團座帶著弟兄們返回奠邊府，我留下！”
邢連軍重重一低頭，一滴熱淚也跟著重重砸在了厚重的水泥地上，四散而碎。
“不，我留下！”肖長青爭道。
“我留下。”邢連軍身後，一個纏著繃帶的傷病也跟著喊道。
他是一營營長，剛剛因為負傷，被帶到了後陣。
……
“都別爭了，仗打到這個份上，該輪到我這個團座衝鋒了。”胡德成黯然一歎，猛的從警衛員手中搶過衝鋒槍
哢吧！
槍栓拉動，然後挽了一個槍花，跨在腰間，並衝著眾人強做嬉笑道：“太久不用了，生疏了！”
“團座！”
“團座！”
……
眾人還想再勸，但卻被胡德成擺手止住！
“對於越北如今的局麵，胡家難辭其咎，就讓我這個胡家子孫給越北的黎庶，盡一份力吧。”
……
“嗚！嗚！嗚！”
“嗚！嗚！嗚！”
悲愴籠罩著整個指揮所。
而這時，一名跪在一旁的另一名警衛員緩緩抬起頭，而感受著對方的目光，胡德成也注意到了這名嶺南籍的警衛員。
“小牛，你要說什麼？”
“團座，要不我們投……”
呯——！
邢連軍的手槍還冒著細碎的白煙，小牛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傻眼了，而胡德成卻瞪了邢連軍一眼。
下一秒，他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願意北歸的，就走吧，我們本就是漢虞子孫。”胡德成說著，轉過身，再次一聲長歎。
“隻不過，胡家不比阮家，背叛祖宗，何言北歸？何顏北歸啊？”
說完，胡德成猛的回神望向眾人，吼道：“連軍、長青！”
“大哥！”
“大哥！”兩人抱拳，重重低頭。
他們也知道，再勸無益，對方明顯這是要托孤了。
“帶著團部和一、二、三營返回奠邊府，還有我的家室。”說到這裏，胡德成頓了一下，然後看著兩人沉吟著的繼續道：“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我的長女和三女，就是你們的兒媳婦。”
胡德成說著，將兩份紅貼遞到了兩人麵前。
“大哥放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兩人說著，重重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