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慢慢回到連州。
就在昨天,蘇森和奧蘭多瓦終於簽署了張洪攀、周武和李金勇等三十幾名漢虞公民的骨灰歸國批文。
客死他鄉的他們終於得以從澳斯科特姍姍遲歸。
此時的連州的殯儀中心c區,卻是一片的哀鴻。
某淨室內,人群簇擁的中間,一個嘴唇一陣震顫的中年男子正摟著一個幾乎要暈倒的婦人。
她叫鄔倩雯,正是李恪的發妻,而摟著她的,也正是被處於調審階段的李恪。
麵臨中年喪子和事業崩盤的雙麵打擊,此刻的他哪裏還有半點當年的意氣風發。
打敗一個人其實很簡單,就像三年前,他們聯手摧毀掉趙弘飛的前途和錢途。
哀哀的父親對麵,精美的擺台上,卻是一個破爛的‘收納盒’,就連‘李金勇’九個澳文字母,都是一副歪歪扭扭的幼稚園筆跡,充滿了刻意為之般的不敬與嘲諷。
而就在打開棺盒的一瞬間,李恪夫婦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被撞砸的破爛肮髒的瓷罐,白色的粉渣、骨塊散落滿箱。
“勇兒!我的兒子。”
鄔倩雯瘋了似的撲了上來,抓著散落的骨灰在自己哭花的臉上輕輕搓動著。
而李恪礙於場麵雖然表現的很克製,但卻也看的出他那打晃的身形,還有那緊閉的雙目中不斷溢出的淚花。
“給我兒子重新換一副棺槨吧。”李恪說著,在秘書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轉身離開。
殊不知,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全部始末,他會對從前多年不經意的所作所為,有多憎恨?有多後悔?
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
嗚咽哭泣的哀樂與沉悶,離開靈堂的紀淩菲靜靜的站在回廊的角落。
此刻的她麵色陰沉至極。
李恪曾是她的頭號狗腿子,也當過她的敵人,這些年來分分合合,倒也鬧了個不紅不白,至少沒有撕破臉皮。
可是今天,她卻真實見證了摧毀一個人的過程。
毫無疑問,李恪完了,哪怕還有很多人認為他可以東山再起。
但在她看來,這個四十稍多出頭本該年富力強的連州世家子弟,已經徹底被摧斷了脊梁。
何況,就算他想東山再起,王連勝會容得下他麼?
據說石鍔已經開始正式同珀斯、達爾文接觸,也就是說,李恪即將被取代。
而坐在李恪那個位置、那個層麵,‘取代’兩字,該有多可怕?
小到財權之路,大到身家性命。
估計精明狡如狐的李恪萬萬不會想到,他的命門弱點,居然在他的兒子那裏,而給他最後一刀的,居然是他身邊最哈巴的那條狗。
不過不管怎麼說,盤踞連北百十年的‘半隻腳世家’——李家,完了。
但再看自己,又能好多少?
李恪損失了獨生子,被卸去了權勢,固然輸的一敗塗地。
而她的損失呢?
苦心經營十年的東澳商務關係被粗暴抹去,從最高執行經理,再到最末尾的司機張洪攀之流,一切從零開始。
足以致命的證據也許掌握在東澳總督府,也許在連州公署。
想到這裏,紀淩菲咬了咬牙,她不能倒下,她還有兒子需要照顧,她答應過她丈夫的亡魂,一定要讓兒子不受一點委屈的長大成人,將張氏、紀氏發揚光大。
她要讓那些看不起張家和紀家的世家看看。
她要讓當年拒絕過她的趙啟瑞和慕孝傑看看。
她要讓那個一直利用她,卻半隻眼瞧不起自己的王連勝好好看看。
叮——鈴——鈴!
看到來電顯示,紀淩菲陰鬱的情緒一緩。
“喂,兒子。”
張子浩的來電,令紀淩菲的心情好了幾分,相比於所有,此刻的兒子就是牽動著她喜怒哀樂的全部。
也許自己真的是年齡大了?紀淩菲暗忖。
而且,相比於剛剛李恪、鄔倩雯夫婦的慘狀,此刻電話中兒子的聲音,無異於九天外救世梵音般動聽。
“他倆?真的?”
“是真的,骨灰今天下午剛剛到連州,我們的公司也損失了七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