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學有一句很淺顯的術語,叫做證據滅失。
礦務司舊址筒子樓,趙弘飛靜靜的靠在浴桶中,高菲也在幾分鍾前被他以買飯的理由支走了。
於是他撥通了李恪的電話。
“李先生。”趙弘飛假寐著對著電話輕聲道。
“趙老弟有什麼事嗎?聽說老弟今天吃了點小虧啊。”電話中,不同於趙弘飛的平靜,李恪的問候聲中帶著明顯的嘲諷意味。
“李先生的消息還真靈通,是啊,不過我這裏也有一個壞消息。”平靜的聲音讓李恪也忍不住一突。
因為在他看來,越是平靜反而越要謹慎對待,反之越是張揚,反倒證明著虛弱,這是他多年為官處世積累下來的經驗。
“和我有關係?”李恪沉聲反問。
“當然,要不我打電話幹什麼?”電話裏,趙弘飛的聲音有些戲謔。
“什麼?說吧。”
“還記得我在去年九月末撿到的那部手機麼?”
李恪嘭的一下從老板椅上直接站起身,臉色陰沉眉目勾鎖眯顫著,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剛剛在挨打的時候丟了,我想手眼通天的李司長是願意把它找回來的,對吧?”
李恪幾乎直接捏碎手中的電話,9月末?那不就是927失蹤案的匹配時間麼?
所以,那這部手機的主人就不言而喻了。遊珺麼?
“你……”齒縫間森冷的支吾,而電話的另一頭,趙弘飛的表情同樣布滿了玩味。
“哦,對了,還有件事。”
“什麼?說!”李恪幾乎是吼著出聲的。
“那裏麵我還記錄了一件事,巴達維亞鬱金香花園有棟房子,不知道李先生最近去過沒?”
趙弘飛戲謔的說著,而李恪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陰魂不散的李秀霞,這個地方正是早年他和她在巴達維亞出差幽會的地方。
“這個婊子!”
李恪沒有回答趙弘飛的問題,而是幾乎咬碎銀牙的咒罵了一句。
而緊接著,李恪深吸口氣冷聲道:“沒想到,你還真的還敢威脅我?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
如果聲音中可以帶殺氣,那李恪這句話絕對算得上是殺意盈天。
“我爛命一條不需要知道任何事,不過我也知道李老師的事情,但那又怎麼樣呢?你殺了我?或者把我們父子一塊殺了?最好把老趙家連根拔起,我還謝謝你替我出一口惡氣呢。”趙弘飛平靜的聲音中,還帶著讓李恪抓狂到極致的得意。
“你——!”李恪的聲音陰狠至極,但雖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
是啊,他的生意已經進入正軌,對方光腳,他穿鞋,而且此時此刻,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他的財路,哪怕隻是威脅也不行。
“你就那麼恨那些人?它們隻是一群小蝦米,連殺雞儆猴的作用都起不到。”李恪一改之前的氣怒,突然雲山霧繞的說了一句。
趙弘飛則是更加賣關子的回了一句:“可是現在動猴子,會惹來孫悟空的。”
“哼哼!”李恪冷哼著繼續道:“雞殺多了,同樣也會惹來事端的。”
“無妨,雞和我,蘿卜和泥,有些人自會權衡。還有李司長,那次我隻撿到了一部手機,我保證,畢竟你也是我的財神爺不是?”趙弘飛一邊說著,一邊眯著眼把玩著那張威爾士銀行卡。
“我能相信你麼?”
“選擇權在你,不在我,而且,作為朋友嘛,我還是告訴你,再有半個小時我會去連州大學北門保安崗亭繳納安管費,再見。”
嘟——嘟——啪!幾縷盲音隨著一聲破碎解體聲戛然而止。
李恪一臉鐵青的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對方明顯是在拿他當槍使,但對於這個光棍,這個槍他還真非當不可,否則如果出現一絲差錯,別說紀淩菲,恐怕公署的大佬們也饒不了他。
如果落到紀淩菲,或者是那個貪得無厭的李孟嚐手中,李恪鐵青的臉上瞬間出現了幾許汗漬。
可就在這時,一條四個字的短信卻進入到他的手機。
小田一辰?
“嗯?小田……一辰……”呢喃著短信的內容,李恪瞬間臉色劇變。
再聯想到確實多日不見得田辰,紅白交替的臉色,伴隨著濃重喘息,而漸漸的,他的眼眸卻露出一絲絲光明。
“如果真是如此,也許還真的大有可為啊!”
不過這個一片關機忙音的陌生號碼卻讓他心驚不已。
會是趙弘飛麼?李恪固執的搖了搖頭,但不信,卻一時又想不到會是誰;可信吧,又覺得他沒那個本事。
啪——!靜寂的辦公室內,水晶高腳杯杯柱應聲而斷,李恪顧不上流血的手掌,直接拿起電話。
“給我接商務司車隊。”
“是,長官。”
李恪最終還是決定拚一把,輸了無妨,贏了,那可就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