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下的鷹嘴灘,隨著一陣快艇的汽笛聲和嘰裏呱啦的躁動聲漸漸遠去。
一個挎著‘春正’89式突擊步槍的傭兵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樹墩上叼著一顆枯萎的草棍。
而在它身後的黑暗中,兩隻手正緩緩靠近,下一秒,一條繩結直接繞過他的脖頸。
掙紮、抽搐、雙腳離地,不到十秒鍾,他的身體就完全鬆弛了下來。
“09彙報,鷹嘴灘樹林清除完畢。”
“00收到,隱蔽攻擊前進!”
隨著蔣祁的指令,一個個黑色製服身影,幾乎同時在不遠處樹林間貓腰站起,形成一道半包圍式的散兵線,並快速向水麵方向推進。
“啟動水下單人潛艇,無人機升空,第一第二小組攻擊開路,第三第四小組居中,第五小組斷後,其餘憲兵設置灘塗火力點,以為後路,行動!”
“是!”
“重複一遍,弟兄們,我們麵對的是幾十名甚至更多心狠手辣的外籍傭兵,絕不能掉以輕心,各小組自行對時。”
……
“出發。”
鷹嘴灘發出一陣細微的唰唰聲,宛如狼群過境,除了一串深夜裏幾乎不可見的腳印,再無一絲痕跡。
——
連州商務司司長辦公室,李金勇推門而入。
“啊,啊,好,好了。”打著電話的李恪皺著眉掃了對方一眼。
哢吧!帶著一絲氣怒掛斷了電話,然後抬頭沉聲質問道:“誰叫你進來的?”
“父親,秀峰小叔呢?”李金勇沒有理會父親的不滿,而劈頭蓋臉的直接叱問也令李恪一陣皺眉,但最終還是沉聲應付,道:“他去廣州了。”
“父親既然派他去廣州,為什麼還要報告王長官。”李金勇雖然是壯著膽子,但臉上依舊寫著質問與懷疑。
李恪停下莎莎不輟的鋼筆,平靜的扣上筆蓋,冷冷的抬起頭。
“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嗎?”
“是!”李金勇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告訴你,我是商務司司長,有義務向王長官彙報政務,不對麼?”
“對!”李金勇迎著父親審視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道:“但父親為什麼還要出賣小叔,小姑已經死了。”
“屁話!”
李恪猛然上前兩步,寫字台上雋秀的平鋪字帖直接被摔到對方的臉上。
“誰出賣他了?我向王長官彙報是公務,李秀峰南下是為了家族,怎可混為一談?”
麵對劈頭蓋臉的分貝和唾沫星,李金勇也豁出去,反過來回望著對方吼道:“可父親明知小叔此行必死無疑。”
“混小子,你敢偷聽我打電話!”
“我偷聽又怎麼樣?你害死姑姑,如今又眼看著小叔去死……”
“夠了!”
李恪啪的一巴掌,直接將李金勇扇飛出去,接著厲聲吼道:“家族想要存續下去,哪有不死人的?對於大家子弟,從來沒有什麼和平年代,況且,即便是和平年代,刀子一樣鋒利,一樣見血。”
李金勇捂著臉,仰望著盛怒的李恪,委屈哭道:“可那為什麼一定要小叔去?”
“因為那些南洋人都不是傻子,因為連州高層需要心理平衡,因為李家鬥不過王連勝和方波濤。”
“所以,就像你拿小姑的命換取情報、博取同情那樣?”
啪!
“你這個逆子!”怒不可遏的李恪又一巴掌,將李金勇掀出好幾個跟頭,但是他還不解氣。
一下——兩下……最終李恪也頹然的轉過身,背影頹唐的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