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又敢說給誰聽?
盲從,無措,孤獨,孤獨到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否真實的存在。
莎——莎——莎!
一下一下輕輕的、機械的擦拭著他的鉛筆刀,望著刀身反射的雙眸。
雖然他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東西,但鋒利的金屬無疑能讓他感到一絲安全的質感,就像他平時睡覺都需要枕著一把剪刀入睡。
“你果然在這裏。”
趙弘飛的動作一僵,嘶——!
“啊!”
“你——你流血了!”方佳慧一聲驚呼,快步上前,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但別過身的趙弘飛沒有理會她的關心,而且絲毫不顧割破的手指。
不慌不忙的輕輕閉合鉛筆刀,然後連看都不看,將一道血跡彈在地上,然後用唇舌輕抿著傷口,並轉身看向對方淡淡道:“找我有什麼事?”
沒有旁人情況下,他終於願意正視她了,但看著對方還在流血的手指,她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恍惚中,她還有幾絲疑惑,畢竟平日裏被欺負的流個鼻血都要掉幾滴眼淚的‘鼻涕蟲’,會這般鎮定的無視自己的傷口?
事實證明,他沒有自己平時看到的那般膽小!
雖然如此做想,但她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甜甜淡淡的一笑。
“給你。”
稍顯扭捏的攤開了雙手,細嫩的手掌,白色的絲帕,兩雞蛋和兩個饅頭。
弘飛一怔,那個被他推開的‘包子’似乎又在眼前。
方佳慧的心通通直跳,她知道對方喜歡藏食物,這也是她偶然之間發現的,而且他的藏匿點就在這個天台之上,這個秘密除了趙弘飛,隻有她知道。
為此,當時她還興奮不已,而此時的她並不知道,這就是最樸素的喜歡。
趙弘飛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自然的伸手接過,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接受對方的食物了。
旋即兩人都坐了下來,望著遠方的天際。
“給你。”趙弘飛也將一個牛皮紙包遞到了方佳慧麵前。
“嗯?又是鴨肉?”方佳慧雖然詫異,但還是習慣性的接過牛皮紙包的一條鴨腿。
鴨腿有些短小,肉質很緊,明顯不是那種出自養殖的大肥鴨,而且,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吃他給的鴨肉了,於是她忍不住下意識問道:“這到底哪來……”
“不要問,我保證不是偷的就是。”
她搞不懂,對方明明朝不保夕,卻總是有著美味的烤鴨肉吃,但對方根本不想回答她的問題,甚至有些不悅的回避。
“好——好吧,我相信你,嘻嘻!”方佳慧說笑著,將紙包放到一旁,然後看著他幽幽道:“你有什麼打算麼?”
“什麼什麼打算?”趙弘飛一愣。
“考學啊!”方佳慧白了對方一眼,有些氣惱的補充了一句。
“哦,我要去國立實驗中學。”趙弘飛想都沒想,是啊,按照他的成績,他確實不需要想什麼。
“我也想去,但我怕我的成績考不上。”方佳慧說著,眼神不由一黯。
“沒關係,我把我的筆記都借給你,我還可以幫你複習。”
“真的?”方佳慧喜出望外,眼眸中除了感激與喜悅,還有一絲讓趙弘飛也感到觸動的複雜之色。
“真的,以後在學校有什麼問題,可以隨便問我。”趙弘飛機械的點頭答應。
“嘻嘻,謝謝你。”
“你——你恨他們麼?”
趙弘飛的起身讓她心頭一亂,但下一秒,回望的苦笑和聲音卻又讓她心頭大定。
“我——我盡量保持微笑。”
壓抑住了心頭的那絲悸動,方佳慧抱著紙包也微笑著跟上了對方,她很滿意於對方的回答,女孩兒從來都是向往和平與樂觀的。
“你是個好人!”
但包括她在內,大多數女孩兒都不清楚,和平不是廉價商品,甚至可以說很奢侈、很昂貴。
而對於趙弘飛,這一次悸動卻又是一次思想上的一次重要轉機,但這個轉機很快又被掐滅在殘酷的現實之中。
就像在叢林一樣,想要稍微有些尊嚴的生存,必須吃肉,哪怕是一隻狐狸,也比任人魚肉的野雞、野兔要強的多。
但方佳慧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身子忽然一僵,旋即恢複正常。
好人太難做了!趙弘飛暗暗腹誹著,但卻沒有忍心說出口。
十分鍾後,兩人一前一後返回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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