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的時間又匆匆過去,時間已經來到了3002年年初。
陶穆然、祝廉峻的912失蹤案,在官方被稱為‘開發區失蹤案’,但案件卻早已經徹底陷入僵局、死局。
邢立超雖然沒有放棄,但麵臨繁重的治安壓力,作為一名老探員,他還是不得不收回精力,並將該案卷宗放回到保險櫃。
新學期開學的趙弘飛也即將麵臨小升初。
但最讓他興奮的,卻是隻要他上了初中,就可以向公署申請每月的‘探監’了,這甚至一度是他堅持上學且不敢招惹是非的最重要理由。
叮——鈴——鈴!
午休鈴聲響起,州立實驗小學第一食堂一片亂哄哄的場麵——
這裏是專供六年級學生的飲食區,捉襟見肘的老師正在給孩子們盛菜拿飯,順便維持秩序。
長桌上,體格較大的張宏攀突然起身前躬,陶穆然、祝廉峻的失蹤已經被所有人漸漸淡忘。
眼看就要與趙弘飛的額頭對碰,但趙弘飛卻隻等低眉被動的向後躲避。
下一秒,一口唾沫從張宏攀的口中直接墜落餐盤。
“張宏攀,你別太過分……”
不遠處女生桌上,方佳慧剛剛起身怒斥,但卻被身旁的沈夢潔等女同學攔住,並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
“那邊怎麼回事?”看到遠處的老師走來,方佳慧也不再說話。
“張宏攀,你幹什麼呢?”
讓方佳慧沒有想到的是,老師雖怒聲嗬斥,但卻並沒有繼續走上前。
“老師,我的飯太多了,倉鼠——哦不,趙弘飛同學比較能吃,我想分給他一些。”
倉鼠是趙弘飛新近不久得到的‘雅稱’,因為他不但能吃,還經常會藏匿一些食物。
張宏攀嬉皮笑臉的說著,然後在身旁二十幾名同學的注視下,將自己盤中的飯全部燴入趙弘飛的餐盤,還嘲笑的用勺子攪拌了幾下,並摸了摸對方的平頭。
“快吃吧,同學。”
張宏攀的動作和聲音讓張子浩和李金勇等人一陣冷笑的莞爾。
“哇——!像是在喂我家豆豆。”
“可不?好惡心。”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嘲諷紛至遝來,孩子的惡意就如同野草一般,甚至帶著本能的邪惡和失控。
“吵什麼吵,吃飯,張宏攀同學的友愛值得表揚,趙弘飛你沒事吧?”
食堂老師雖然慢吞吞的走了過來,但卻也隻是走過場似的製止了喧嘩,甚至還瞪了一眼仍要躍躍欲試起身的方佳慧。
其實,他也很討厭這個因能吃和經常藏匿食物而被暗中冠以‘倉鼠’綽號的趙弘飛。
但因為有了新晉教育司副司長兼校長的方波林的知會,他自然也不會因為幾個饅頭或幾碗米飯而找他的麻煩。
“沒事!”
趙弘飛囫圇著應了一聲,此時的他正在一聲不吭的低頭嚼著飯。
對於這種常態性場景,經曆太多的趙弘飛似乎早已麻木。
他已經十三歲,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早已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身邊同學的不同。
除了力量、速度、飯量,還有遊泳、奔跑和那駭人的抓力。
不僅如此,摸爬滾打過來的他有著超過同齡人的堅韌與沉默,還有閱曆、感知、經驗……還有對《聯邦律法》的熟讀。
所以,有時他明明可以逃脫的他也會故意被一些人追上,輕微的挨一頓打,就像商戶固定交稅那般。
“看他吃的多香!”
“就是!”
周圍的嘲諷他恍若未聞,他需要咽下每一口食物,因為他需要體力,他要勇敢的活下去,他要見他的父親。
“趙弘飛,你別吃。”方佳慧忍不住要起身過來,但卻被食堂老師瞪了一眼。
最終,方佳慧還是在沈夢潔和林莉等人的‘規勸’下,又坐了回去。
“佳慧,理他幹什麼?”
“就是啊。”
女生本就相對早熟,即將小學畢業的女生們已經出顯了少女驕傲矜持的本質,但對她們的提醒,方佳慧卻完全充耳不聞。
看著津津有味的吃相,同樣低頭吃飯的她甚至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一種什麼狀態,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心疼。
但認真進食的趙弘飛似乎和以往一樣,對此一無所覺,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直到用餐結束。
——
用飯之後,就是中午休息時分,趙弘飛靜靜的坐在頂樓天台的角落。
三月的風依舊帶著割臉的餘寒。屈辱麼?受欺負麼?彷徨麼?
可作為一個‘無父無母’連冷眼、鄙視、挨打乃至受虐都隻能默默承受的少年,這些他說給誰?還有他的那些‘無稽之談’又能說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