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麵對趙弘飛的軟弱和退縮,他的前後左右再次傳來一陣唏噓的嘲諷腔調,但他卻隻能默默低頭的掏出書本準備上課。
“好了,我們上課。”李秀霞收回目光,帶著幾抹戲謔掃視著自己的學生。
“起立。”
班長張子浩鏗鏘幹脆輕喝了一聲,和趙弘飛相比,這個張子浩簡直太優秀了,雖然學習成績一般,但卻有著一身矚目的光環與背景。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請打開語文課本,翻到《科利亞的木匣》,大家開始朗讀。”
書聲琅琅的課堂,九十年代枯燥呆板的每日教學任務開始了。
“張子浩,介紹一下這篇課文的時代背景。”
“老師,我……”
“好吧,張子浩坐下。”李秀霞頓了一下,但接著看向趙弘飛道:“你來回答,答不出就請你出去。”
趙弘飛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站起身,雖然有些自卑的膽怯,但還是稍微小聲的陳述道:“課文主要講述:在蘇德戰爭時期,主人公科利亞因德軍而隨著家人到喀山躲避,埋木匣時走出十步,而四年後,挖木匣時隻走五步。”
“嗯!”李秀霞挑了下眉,有些不甘的追問道:“得到什麼啟示?”
“周圍的一切每時每刻都在起變化,而人也要適應和改變,就像科利亞那般,隻有抓住規律,才能找到木匣。”
相比於一問三不知的孩童們,也許是遺傳了父母書香基因,趙弘飛在學習方麵有著讓李秀霞都不得不承認的天賦。
而且最近,他還對某些書籍特別感興趣——律法,因為,幼小的他依然倔強的堅信,父親是被冤枉的。
“坐下吧,我們繼續講課。”李秀霞的臉色有些無趣,接下來的課堂也自然是趙弘飛的主場,雖然他一直被丟在荒蕪的角落。
……
可到了下課時分,別說去上廁所,就是連座位他都不敢離開,甚至幹脆一動不動的蜷縮在座位上,生怕哪個同學關注到他。
但即便如此,被排擠打罵的也依舊是家常便飯。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背起書包的趙弘飛飛奔向教務處。
幾分鍾後,握著父親的收監通知,靠在牆上的他幾乎無法站起身。
“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學會照顧自己。”
教務處老師還算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和人情味的教師,但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他的鼓勵卻依舊是那麼的殘酷且蒼白無力。
“謝謝你,老師!”趙弘飛一個九十度鞠躬,飛速轉身逃離的同時,饒是倔強的他卻忍不住流下眼淚。
奔出校園,一路承受和躲避著辱罵與石子,然後逃回令他自己都鄙夷不已的筒子樓。
“嗚——嗚——嗚!”
委屈麼?委屈!
怎麼辦?沒辦法。
但這一次,回到家的他並沒有直接悶頭寫作業,也沒有去思考老師的教誨,甚至顧不得洗掉頭發上還被粘著的口香糖。
“到底哪去了?”
“我的吊墜哪去了?”
趙弘飛翻箱倒櫃的尋找著自己丟失的吊墜。
那是在他兩歲那年父親送給他的唯一禮物,同時也承載著和母親共度過的最幸福的童年。
“媽媽,你到底在哪裏?你真的不要弘飛了嗎?”
“嗚嗚嗚,我的吊墜!”
但最終,傷心的他還是隻能頹然坐在了地板上,想到四年前離開的媽媽,還有父親以及丟失的吊墜,忍不住再一次淚如雨下。
兩個多小時後,哭著寫完作業的趙弘飛,抱著一顆爛白菜,再一次哆哆嗦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