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早,容安靠在車廂內補眠。
盡管現在方深秋,天也還未下過雪,天氣卻冷了起來。
容安靠在錦緞墊子裏睡著了,馮芷璩女怕她冷,連忙將手爐拿來,往她兩腳邊各放一個,又幫她裹上披風。
容安也不知怎麼地,這一覺睡得極沉,等到山上,馬車停了下來,她還未醒。
璩女正想輕聲將她喚醒,旁邊傳來一個低沉聲音,“讓她睡罷。”
璩女吃驚抬頭,卻見沈時酌撩起點車簾子正往裏麵看。
璩女與馮芷忙行禮,“殿下……”
沈時酌擺手,“你們在這看著。”
他們正說著話,容莊川也過來了,見他們在這裏,容安遲遲不下馬車,奇道:“怎麼?”
懷王轉頭做個噤聲的手勢,壓著聲音道:“安兒睡著了。”
容莊川探頭過來看,容安果然靠在馮芷身上,半張臉掩在披風裏,睡得正香。
容莊川伸手便想去叫人,“怎麼不叫醒她?”
璩女靈動的眼神示意沈時酌在。
沈時酌壓住了容莊川的手,盯著容安輕聲感慨了一句,“怪可愛的。”
容莊川:“……”
容莊川還是道:“先叫醒罷,再不出去賞梅,等會天色晚了,就賞不了了。”
“今日賞不了明日再來也無妨,”沈時酌道:“安兒要睡便讓她睡去,莫擾了她。”
說著,沈時酌想拉容莊川進去。
容安被他們動靜所擾,慢慢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他們一眼,人還迷糊著,問:“這是到了?”
“是到了,你若是還困,就再睡會。”
容安晃晃腦袋,“還是不睡了,現在睡多了,怕晚上睡不著,到時也難受。”
她說著,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沈時酌見她露出來的那一點尖尖小小的雪白牙齒,臉上又多了幾分笑意。
容莊川在旁邊見了,覺得沈時酌對自個妹妹的態度有些奇怪。
這態度倒不像對未婚妻,反而有點像對自個家裏心愛的小貓小狗一般。
容莊川甩甩腦袋,很快將那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這邊沈時酌已將手伸進馬車裏,欲攙扶容安出來。
容安趕忙拒絕,隻拉著璩女的手,讓她扶自個。
等一下馬車,獵獵山風一吹,將馬車裏熏得人昏昏欲睡的暖意一掃而空,容安忍不住打個寒顫,徹底醒了。
旁邊沈時酌將披風拿出來,裹到她身上,說道:“莫著涼。”
容安抿嘴對他一笑,這才有空看四周。
他們已上到半山,身後是好長一段蜿蜒盤旋的青石板山道,兩邊則是莽莽森林。
入目所及,梅花占了半山,此時花正盛,白梅勝雪,紅梅如火,一山梅花幽香撲麵而來,令人神清氣爽。
容安還是第一回見著這麼多梅花堆在眼前,一時不由有種目不暇接之感。
沈時酌在前邊帶路,“我們先到別莊飲盞茶歇息一下,再去賞梅。”
他們剛進去,一個高挑明豔的女子帶著一眾女子迎出來。
容莊川眉頭剛擰起來,沈時酌便指著那女子道:“這是我侍女司奈,在別莊中,若有事,找她便成。”
司奈帶著人過來行禮,態度異常恭敬。
行過禮後,司奈帶著眾侍女去忙活。
容安不大明白為何沈時酌特地叫侍女出來給她行禮。
沈時酌看出她眸中的意思,道:“我聽說外麵關於我侍女的傳言頗多,特叫她出來讓你一見。”
容安向來不大關注這些事,聽他這麼說,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頓了一下,她方想起容貞對她說的那些話,不由道:“其實也不必,我信你。”
“我知你信我,不過讓你見一見,免得你擔心。”
容安感動於他的坦誠,看著他認真道謝,“謝謝時酌哥哥。”
“不客氣。”沈時酌親手給她倒了一盞茶,“這是南邊來的珠光紅,你嚐嚐瞧是否喜歡。”
容安雙手端起茶,輕輕聞了聞,方吹著呷了半口微燙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