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修隊長的心事(上)(2 / 3)

生動、誇張,充滿精確詳實到繁冗的細節描述,並在其中不斷夾雜進個性化的評論和感歎抒情;思維帶有巨大跳躍性,極容易讓人迷惑不解,聽話者稍有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混淆或忽略掉除了“錢”以外的所有重點,這是眾人公認的青梵說話一貫特色。所以,雖然從當日和半人魚向導一起離開聖魔導師學院,到潔特村和暗黑森林裏的一路行來,對“甲殼蟲”的隊員們都是完全的親身經曆,但此刻聽青梵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熱鬧無比地說來,卻有一種初次聽說全然陌生的新奇感覺。

潔特村邊遭受到黑暗侵襲的河水,密林裏時隱時現的溪流,一路上各種奇妙的花花草草飛禽走獸……經由少年的講述,眼前立刻就呈現出一副清晰而生動的暗黑森林圖景;半人魚魔導傾聽水靈聲音為眾人指點方向,小山一樣的巨人踏平藤蔓開辟平坦的道路,黑魔法師利用地利的天然優勢放出效果驚人的魔法必殺技,徹底踏進了原料寶庫的藥師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材料製造出無數品質一流的新藥……明明記得青梵從踏進暗黑森林範圍開始就成天昏昏欲睡,可這時聽他一條一條仔細說來直是刺激又有趣,讓人在驚訝感歎的同時,恨不得再次衝進那個已經不再是絕境但依舊莫測神秘的神奇所在,重新徹底地體驗一把少年口中那“真正的叢林冒險之旅”。

而笑吟吟聽青梵聒噪的愷撒隻是一味縱容著他借“潤喉”之機毫無節製猛灌美酒的舉動,一邊不時提出些看似漫不經心,但凝神一細想卻非常關鍵的問題。比如各種藤精樹怪、鳥獸蟲豸的生活習性,可能的弱點還有分布適應的環境等等。雖然並不是集中在一時全部問出,但憑著恭恭敬敬侍立在愷撒身後那兩名身著星辰公國政府高級記錄官的精明頭腦和速記能力,等一會兒用餐結束後將全部資料串聯整理出來,隻怕要不了一天半宿時間,尋世界那數量龐大的介紹遊戲中獸怪、練級地點和相應地圖的“出版物”中,又該增加上一本全新的“暗黑森林之解密第一彈”了!

“唉唉,真是的!聽這臭小鬼嘰嘰呱呱個沒完……跟他比起來,我們到底還有沒有進入過暗黑森林啊!”

收到昆斯埃特無比鬱悶的眼光,再看一看克羅采、月見淺雨臉上的表情,修伊司隻能輕輕搖一搖頭。

“不過這樣感覺不是很好嗎?就像是重新走過了那一遍暗黑森林之路,讓人把那些像是夢幻一樣的美景看得更清晰——或者,僅僅回憶一遍夢中的情景,也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呢!”

很快就收起了鬱悶和無奈,藥師一手撐頭,另一隻手端起酒杯湊到嘴邊呡一口,隨即浮起愉快然而卻帶了點迷蒙意味的微笑。“說起來,即使到現在,和大家坐在一起這人來人往的酒樓,吃飯、喝酒、說笑,也還有點找不到現實的感覺。之前森林裏的半個月,簡直就像是一場夢,不,沒準我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也不一定哪!”

聽到月見淺雨這句話,甲殼蟲隊員都會心笑起來:顯然藥師說出的不是一個人的感覺。離開聖魔導師學院,青若女王和潔特村的預言屋,接下來暗黑森林裏,前六天的無聊趕路加上古登堡神殿緊張熱鬧到翻天覆地的兩天,所曆事情之豐富,變化轉折之奇特,回想起來確實是一段比做夢還要不可思議的經曆。尤其是在女神殿,那樣環環相扣、精巧縝密的設計,那些情感豐沛真實的祭司和神秘而高貴的光明女神,簡直讓人無法相信這一切不過就是主腦常非預先設定的一個遊戲背景的“故事傳說”而已。雖然之前也有火焰穴的曆險和夜魔殿裏與夜之魔神達.菲爾德的直接對峙,但跟古登堡比較起來,“最真實的第二世界”帶給人的真實感明顯又上了一個台階——越來越沒法把尋世界的NPC當成單純的遊戲NPC來看,這大概是所有玩家都能夠清楚地感覺,卻不認為有任何不對或者值得疑問的地方;身在尋世界中,玩家也越來越自然地將這個魔法世界中發生的一切都當成真切可信的現實。不過,兩個世界到底還是不同的,對頭腦中始終還有一個“這是遊戲世界”印象的玩家來說,麵對幾乎是百分之百擬真的遊戲景象所帶來的震動和驚訝,還是會不由自主產生這種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的感覺。

畢竟,這是尋的魔法世界呀——最真實的第二世界呀!就連做夢的感覺,都和現實生活中一樣的真實。

但是看到藥師微微笑著,再一次斟滿了酒杯往口中送去,修伊司一時卻是再也笑不起來:做夢一樣的感覺……對月見淺雨來說,絕不僅僅是單純地讚歎遊戲做的真實,而是因為那一道水色的身影,那自由往來於天地之間的強大生靈才發出的感歎吧!夢幻的水之青龍,夢幻的水底行宮,在經曆過夢幻一般的古登堡女神記憶之殿堂後,人魚血統的大魔導師發動魔法傳送而帶領“甲殼蟲”進入的夢幻之境,在見到那巨大身影的第一眼後立即的昏迷,以及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便見到的聖魔導師學院大噴水池天空上方青龍遠去的幻影……心中清清楚楚記憶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無論對自己還是對月見淺雨,要用“恍然一夢”來說明,實在都太過為難,太自欺欺人了。

而被藥師一個微笑、一聲感歎提醒,自己心中那個始終隱約存在、牢牢不解的結,卻是在頭腦中頓時清洗地浮現了起來——

從看到青龍身形隨即昏迷的一刻,到學院廣場噴泉中央再次醒來,這當中無知無覺的整整四天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青梵,隻怕是誰也不能知道;除了通過青梵的口,誰也不能弄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了。

隻不過,從噴泉中央醒來的那一刻起,發生的事情就一件緊接著一件:羅嚴克魯姆顯出幻獸魔導師最莊嚴的形態,愷撒趕來拽著青梵直奔光耀殿,大禮拜堂裏上百魔法師、魔導發動巨大華麗的魔法陣重塑神像基座,而在係統發布下任務全世界玩家幾乎一起動作起來的空檔,愷撒帶著“甲殼蟲”到預定的飯店洗漱、修整、吃飯,整整一個下午到現在的半晚時分愣是一點空子擠不出來,隊友之間想要說句話都逮不到機會,更不用說探問青梵水底行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