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和尚的肩膀越來越痛,賀飛健壯的兩臂像一雙大鉗子,沉甸甸地箍在這兩個清瘦的小和尚身上。可賀飛是方丈交代過的“貴賓”,是不能夠怠慢的,然而他們的體力也快到極限了。抬抬頭這才爬了三樓,可大佛在七樓啊。
那個文靜的小和尚首先堅持不住了。他脫了力,掛著賀飛左臂的肩頭失去了軀幹的支撐,稍微鬆懈地滑了下來。這一滑可要了命了,賀飛還沒有來得及了解是怎麼回事,就感覺整個人突然朝著左邊傾倒了下去。他是完全站不起來的殘疾人啊,這雙腿根本沒有用,整個人都隻能依賴小和尚才能支撐起來。那一刻賀飛急劇下墜,驚慌失措的他生理反射地大喊了一聲,把另一個還在咬牙堅持的小和尚給嚇著了。右邊的小和尚一哆嗦,身上也不利索了,整個人徹底卸了力道。從高處急速墜落的恐怖體驗讓賀飛瞬時兩眼一抹黑,膝蓋不聽使喚地齊齊朝著木質地板磕去,純屬擺設的廢用雙腿瞬間直接縮在一起,蜷曲著折疊跪倒在地上,又長又死寂的兩隻畸形黑襪大腳可笑地對折著,刺眼地交纏在一起。
賀飛倒下了。他癱趴著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的他眼前已是馬賽克般的雪花飛舞,呼吸愈發困難。這是被人抱起又鬆手的感覺!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是的,這就是張強他們經常虐待他的常用的霸淩方式。昔日的噩夢再次浮現,讓賀飛大腦神經變得緊張、變得瘋狂。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此時此刻,他的世界已經天旋地轉。
還在身後艱難爬行著的鄭子恒聽到了樓上的叫聲。這是怎麼了?他不禁也被嚇了個哆嗦。
“你們幹嘛呢!”賀飛怒氣衝衝地質問。可過度驚嚇的他早已經沒有了身為金主的氣勢,隻能虛虛地抬高音量,用變調的腔調質問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兩個新人和尚。
“我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活潑的小和尚瞥了一眼左邊早已打著哆嗦的同伴,戰戰兢兢地回了話。
“再來!”賀飛知道他們也不是故意的。然而他已經沒有了別的心思,隻想快點上到塔頂,趕緊還完願就結束了!
兩個小和尚咬著牙、紅著臉,重新將賀飛兩條練出健美肌肉線條的壯實臂膀攬在自己的後頸,再次努力將他從地板上撈起來。可是他倆終於也沒有了力氣,賀飛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賀飛用力箍著兩人的肩膀,發狠地向下按。可是賀飛啊賀飛,你向下按沒有用啊,你得有力量身體才能向上托起啊!他大腦裏的理智在告訴著自己,然而不中用的兩人無法恢複先前的體力,而自己胸部以下的身體不僅癱軟如爛泥徹底無能,還特麼沉重到不行。
小和尚背不動,賀飛又不會走路,這真是令人尷尬極了。等到後麵爬塔的遊客上來時,小和尚像是看到了救星。他蹭蹭地跑下來,拉住一對正在說話的情侶的男生衣襟,指了指樓上。那個男生抬頭瞟了一眼,另一個小和尚攙扶著一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男生坐在階梯上,一臉生無可戀。正當百思不得其解時,小和尚一邊喘著氣一邊將賀飛的情況告訴了他。
“那你就幫幫他唄。”女生推搡了男友一把。
總算是得救了!趴在男生寬闊的後背上,走路一甩一甩的震動讓賀飛很沒有安全感,但他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