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深沉,飽含情深,又哀傷不止,伸手把她拉入懷中:“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殺死她自然也不在話下。”
哈迪斯強行拽著她手把她帶進幽冥殿,又叫人把明塔帶來,隨手拿起正殿裏懸掛的長劍,緩緩抽出,利刃和劍鞘摩擦著,發出寒冷可怖的悲鳴。
明塔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驚恐萬分地大喊道:“冥王殿下言而無信!”他眼底隻有殺意,高高舉起那把長劍,要紮進她心窩裏,卻被一雙手抱住了胳膊。
哈迪斯轉過頭看著她:“為什麼?”
貝瑟芬妮輕攏肩上的披帛,她現在身體虛弱格外怕冷,他把劍丟在地上替她揉搓掌心取暖。
“如果你親手殺死她,那麼她會永遠活在你心裏。但是我希望,你的心裏隻有我一個人。”
其實她多麼希望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她又不想他永遠記住這個女人,讓她成為橫隔在王與後之間的障礙,化為他們愛情的詛咒。
哈迪斯終於知道貝瑟芬妮真正在意的東西了,原來至始至終她隻要他的心。
“我隻愛你一個人。除了你,從來沒有任何女人走進我心裏,包括她。”
明塔膽顫心驚,她剛剛逃過一劫,茫然又失落地看著正殿上深深擁吻的冥王與冥後,兩人的黑色衣裙狠狠糾纏。她終於承認,屬於她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過了很久他才放開,用大拇指輕輕撫摸她紅腫的雙唇,靠在她肩頭:“即便這樣,你還是要離開嗎?”
“哈迪斯,我很痛苦隻要一想到孩子,我就很痛苦,我睡不好覺,時時刻刻回憶起深淵裏令人絕望的夜晚,我覺得我再也好不了了”
他怔在原地,半晌才啞聲開口:“都是因為我對嗎?是我讓你痛苦的,你一見到我就會難受。”
貝瑟芬妮顫抖著雙手,她雖很想否認,可這卻是事實。
她作為大地之母的本能從懷孕那一刻就覺醒了,她太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了,如果是和他的孩子,那就更好了。他總是陰沉沉的,壓抑自己的內心,不肯輕易展露笑顏,而她卻固執地想用自己幼稚的文字給他快樂,她想如果他知道自己馬上要有一個孩子了,那孩子定能打動他陰鬱的心,讓他開朗起來。
可惜沒有如果了。
更糟糕的是,從那天起她抗拒與他親熱,即便是簡單的親吻都讓她想要逃離,每一次的親密接觸都是他按住她後腦勺或是攥著她細腰,用強硬的力道不許她掙脫。即便是輕輕觸碰都能讓她雪白的皮膚激起一層小疙瘩哈迪斯看在眼裏,她的身體對他產生了厭惡,從前那個愛粘著他與他愛意交融的女孩兒變了。
他喜歡她身體,是毫不掩飾的那種愛,她也喜歡他的,但更含蓄內斂,他們在一起時她總是默默接受他愛意的那個,但是從她的宛轉承歡、嬌聲軟語裏,他知道她也喜歡這種靈與肉的結合,這種觸及靈魂的碰撞。
可是現在她害怕了,不喜歡了,也許永遠不再喜歡。
她抽噎著艱難開口:“我想離開,放我走好嗎?”
哈迪斯把她抱在懷中,埋在她臉頰裏深深擁抱,像是要把她融進身體裏,與他合二為一。
“我明白了。”
地府的上方破開一道裂縫,就像當初冥王去往春之穀中將她搶回來那樣,不同的是這一次他駕駛著馬車,她安靜端坐在車內,馬車的轟隆嘶鳴聲驚起了春之穀的小鹿群,它們好奇得盯著陌生來客。
吱呀一聲,車門應聲打開,貝瑟芬妮裸足輕踏台階,從馬車上緩緩走下,她期待著沐浴春之穀熟悉的陽光,嗅著溫暖晨風中絲絲暖意,卻不想入目皆是一片白雪,河流結冰,原本繁茂的枝葉被大雪摧殘、打落,大地被一片冰雪覆蓋,不見半點生機。
貝瑟芬妮驚訝無比,隨後明白過來,這是母親對她的思念啊她忍不住奔跑著要去往城堡看望久違的媽媽,哈迪斯扯住她手腕。
她不忍看他滾燙熾熱的眼神,默默低下頭。
“最後再抱我一次好嗎?”
貝瑟芬妮感覺自己的心在微微顫抖,她猶豫著,終是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安靜靠在他懷中。
“貝瑟芬妮,別忘記我,還有我對你的愛。”
車門緩緩關上,來自地府的王駕駛著馬車重回冥界,火紅的烈焰炙烤著大地,融化掉那片冰雪。
貝瑟芬妮站在小溪邊緊握雙手目送他離去。
夜色暗了下去。
天邊一道流星滑過,絢爛了整片夜空,而後墜入深穀之中,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