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邊際的黑夜中裂開一道縫,炫明的陽光照射進來。她本能得行走到陽光下,光柱卻立刻消失,世界再度一片漆黑。
一輪月亮高高掛起,地獄的魔君在淒楚慘淡的月色下張開蝠翼伸出利爪猛然向她襲來。
她很恐慌,雙手抱頭,拚命尖叫,猛地驚醒,從床上一躍而起,大口大口喘氣,像是把所有東西吸入胸腔,拚命安撫著自己的恐懼。
哈迪斯就睡在她身邊,馬上擁她入懷中拍著她的背。
貝瑟芬妮在他懷裏躺了一會,本來安安穩穩的,結果哈迪斯開口說了一句:“親愛的,沒事了。”她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扯斷了手腳,又剖開了肚子,恐懼感爬滿全身,用盡所有力氣把他推到了地上。
哈迪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眼神裏滿是受傷。
他從地上爬起來,像往常一樣要撫摸她發頂,被她抓住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躲進了被子裏拚命大叫。
哈迪斯一狠心把被子掀開,抓住她腳踝想把她扯進懷裏,被她哭喊著閃躲開,一下子撞倒在床柱上,他嚇壞了趕緊把醫生叫進來診斷了半天。
“很不幸,冥王殿下。冥後殿下她精神方麵受的刺激過大,患上了失語症。”
他猛然一頓,想起自己做了什麼,心痛不已。
“怎樣才能治好她?”
“這是心理疾病,要先平複殿下的心情,慢慢讓她開口說話。”
哈迪斯點點頭,不妨門口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他沒有留意到,隻想著自己折磨愛人時逼迫她噤聲,威脅她敢發出一點聲響就殺掉她,所以她才會不敢說話。
她真的被他傷得很痛苦,一直在受罪。
赫卡忒走了進來:“殿下,小王子的棺槨已經放好了。”她還不知道貝瑟芬妮已經醒了,就這樣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而躺在床上貝瑟芬妮聽到這句話,她的內心立刻崩潰了,捂著肚子艱難地走下床,拽住赫卡忒的衣袖。
她很想開口說話,又被恐懼感扼住了喉嚨。她看看赫卡忒,又看看哈迪斯,期待有人回答她。
所有的神明都黯然神傷。
貝瑟芬妮知道了,她的孩子已經死去了,被他的父親親手殺死了雖然哈迪斯當時失去了理智,可悲劇還是釀成。
心內的火焰被熄滅,地板結了厚厚一層冰。每個人的靜默中,總需有人不合時宜打斷這空虛。她渴望在愛人的懷抱中找到溫暖和自由,而如今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哈迪斯痛苦又自責,明亮的眼眸如流星墜落,暗沉下去。
“貝瑟芬妮,孩子已經去世了。”
她捂住喉嚨,渾身都在痙攣抖動,慢慢挪動身子去往門外,耳邊驟然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她心口一驚仰倒在地。
月亮陷落下去,夜色替它籠上黑紗,裝點破碎的心靈。
黑夜女神倪克斯從卡戎的小木屋出來,懷中抱著三支葡萄純釀。
明塔已經在她房裏喝醉了,她向來心直口快,因為倪克斯是冥界之中為數不多還願意聽她談心的人,所以最近明塔經常找她一起喝酒。
倪克斯走進房裏,明塔坐在桌前漫無目的一杯杯倒酒,又猛地咽下去,邊喝還邊抽泣。
“明塔,你喝得太多了。”
倪克斯伸手想把高腳杯收起來,被明塔攔住,乘勢又倒了一杯酒,喝得太急沒能完全下咽,連聲咳嗽。
她傷心欲絕,如同凋零的玫瑰;又不甘怒火,宛如生氣的小獸。
倪克斯看著她,淡淡詢問:“究竟怎麼了?”
“嗚嗚,”明塔打著酒嗝,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幽冥殿的方向,眼淚瑩瑩,“倪克斯,為什麼會這樣”
“明塔,你還在為冥後當眾懲罰你的事情傷心嗎?”
明塔眼神含恨,搖搖頭想說話,但是她不敢說出自己聽到的事情。
倪克斯明白了,她一定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卻忌憚著影響,於是她誘惑她開口:“明塔,告訴我吧!咱們不是朋友嗎,朋友間就應該互相傾訴,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花園金枝插在倪克斯的花瓶裏閃爍光輝,她不知道原來卡戎與冥後還有這一段故事。
明塔也看著那根金枝,終於忍無可忍:“倪克斯,你知道嗎,我我實在無法理解哈迪斯為什麼會喜歡她,她是個不忠的女人!”
“你聽到了什麼?”
“我在寢殿外麵,親耳聽見醫生說死掉的孩子快五個月大了,而她嫁過來還不到兩個月呢,這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啊!”
倪克斯故作驚訝,捂著嘴說道:“竟然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