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久處於黑暗之中,會格外渴望被救贖。然而一直等待下去,救贖之人始終未曾出現,等待者又會默默心死。
可是,真的心死了嗎?
他一邊瞧不起愛情、痛恨愛情,對沉淪在無聊情|欲裏的神嗤之以鼻,拒絕成為任何人情緒的俘虜,一邊又極致得渴望愛情,渴望到心死這才是他,冥王真正的內心。
他對冥後的愛充滿占有和色|欲,還有很多深埋在心底不得見光的欲望。
他也有不敢說的秘密。
在塔爾塔羅斯深淵旁,他想和她一起墮入地獄,這樣他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貝瑟芬妮臉色蒼白,平躺在床上陷入昏迷。
她隱約能聽見周圍細碎的聲響,可眼皮如同大石壓住,怎麼也睜不開。
她聽見哈迪斯急躁的怒吼聲,好像在質問某個人為什麼她會從幽冥殿跑出去,來到地獄深淵。
寢殿裏的人忙前忙後,有人扶著她身體,好像用什麼東西紮她肚子,她痛極了呻|吟一聲,下身的血液都僵住,大股流出的鮮血被止住了。
有人把她抱在懷裏,輕吻她鼻尖,又慢慢往下,用嘴唇把液體灌進她嘴裏,而後下身被猛然一拉,堵塞她讓她疼痛的束縛消失了,最後的痛楚也結束,她徹底昏睡過去。
哈迪斯坐在她床前握著她手,一陣冰涼。他啞著嗓子說道:“醫生,她身體怎麼樣了?”
“殿下,冥後殿下傷得很重,不過好在她還算堅強,施救又很及時,算是撿回一條命。隻不過”
赫卡忒抱著一個布包站在醫生身邊,眼含悲痛、欲言又止地看向冥王。
哈迪斯顫抖著雙手把布包掀開,裏麵躺著一個四個多月大的胎兒,已經沒了氣息。
他站在那兒看著,久久沒有出聲。
冥界雨落,灰霧蒙蒙的天,它替某位神明哭了一場。
赫卡忒緩緩地蓋好布包,跪地問道:“殿下,小殿下該葬在哪裏?”
哈迪斯握緊拳頭,指節泛白,躺在床上的她呢喃幾聲,他立刻握住她手。
“貝瑟芬妮,聽得到我說話嗎?”
她皺著眉神情痛苦萬分,偏過頭去,在枕頭上留下眼淚,他立刻憐愛地把她抱在懷裏。
“很痛嗎?”
她靠在他腋窩裏輕輕抽泣,一起一伏。他用手撫摸她臉頰,貼在她耳邊想聽她說什麼。
“哈迪斯”
“我在!”
“不要殺我”
他的心猛然一沉。
哈迪斯有那一晚的所有記憶,他記得她顫抖的手高舉,卻始終不肯刺穿他心髒。他失去理智,在月光下折磨了她很久,直到她支離破碎。
她哀求他不要殺掉孩子,他卻變得更興奮了。
他渴望占有她每一寸肌理,之前一直壓抑著,害怕傷著她,在那個夜晚盡情釋放、血花濺落。
昨晚的事情告訴她,他的本質是自私的、殘忍的。
他的愛包容一切,也會毀滅一切。這就是詛咒的力量。
“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冥後殿下現在很虛弱,要休息好幾天才能蘇醒。”
“好幾天是幾天?”
“這不好說。”
哈迪斯皺眉正要生氣,貝瑟芬妮又痛哼了幾聲,他立刻親吻她嘴唇,和她一塊躺在了床榻上,把被子掖好。
寧芙急急忙忙敲門,悶聲說道:“冥王殿下,奧林匹斯的使者赫爾墨斯求見。”
“讓他在幽冥殿正殿等我。”
哈迪斯輕輕下床,看了一眼病弱的她,轉身離開寢殿。
赫爾墨斯是接到神王宙斯的直接命令來的。
徳墨忒爾的女兒春神貝瑟芬妮消失了很久,雖說太陽神看見阿瑞斯帶走了她,可阿瑞斯卻堅決否認了,宙斯派人去阿瑞斯的家中搜查,找到了潘多拉魔盒的碎片,徳墨忒爾認為這是他綁架女兒的證據,這讓她幾近瘋狂。
此前哈迪斯曾讓琉刻生前的好朋友鮫人愛爾納前往春之穀,通知大地之母春神安全,又分析利弊告訴她奧林匹斯現在很危險,雖然徳墨忒爾不肯接受這些理由,但是她情願相信女兒的確沒事。
魔盒的事情一出,徳墨忒爾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恢複生機的大地再度被冰雪覆蓋。
宙斯也愁的不行,直到維納斯不鹹不淡地揣測了句,春神也許已經沒了,宙斯這才想起該問問哈迪斯。
赫爾墨斯把法杖放在地上,單膝跪地恭恭敬敬說道:“冥王殿下,我奉神王之命前來,想詢問春神的下落,還請神王告知。”
赫爾墨斯抬頭看著,哈迪斯未著上衣單手支撐下巴緊靠在王座上,胸膛的毛發被打濕,還留有不少水漬痕跡,像是有人在他懷裏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