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主意倒是也多,他道:“直走的路徑是行不通暢啦,咱們走上邊,爬到樓外麵去,樓壁雖然是玻璃幕牆,但能下腳的空間多,且有藤子攀附,也不至於打滑了沒防護摔下去。”
四人跳到附近最近的一個窗口下麵的藤蔓上,白榆往上看,距離窗口的垂直距離大概有十多米,頭頂交錯著好幾根粗大的藤蔓,垂下來的藤條正好可以當作繩子攀爬。
許三和蒙夫人都是麻利人,幾下都攀到了窗口,這個垂直角度對老年人的身子骨來說有些難度,白榆怕老頭攀爬過程中閃了腰,或者眼花沒抓穩摔下去壽終正寢,讓他爬到自己前頭,他在後麵跟著。
上下藤條最寬的距離有三米多,垂直角度用藤條往上麵的藤蔓上爬,很考驗人的臂力,好在藤條夠粗夠結實,老頭爬一路歇一路,足足用了十分鍾才爬出窗口。
老頭癱坐到樓壁上歇了口氣,立馬把身旁看上去更結實的藤條伸進窗口裏:“小兄弟,來,我拉你上來,剛才得虧你在老頭子我身後跟著,不然要是閃了老腰,那就得折在這裏啦。”
窗口離最近的藤蔓有近六米,從窗口外麵垂進來的幾根藤條才懸吊到四米的位置,老頭個矬,剛才白榆半蹲,讓老頭踩著自己的肩膀,老頭才夠著藤條的。
他倒是不用墊腳就能抓到藤條,白榆見老頭一副虛脫的模樣,搖頭拒絕了,說我自己可以,您先歇著,歇好了我上來我們趕緊跑路。就抓住藤條起跳,像猴子一樣,兩隻腳上下交錯攀住藤條,使勁往上移動,才剛爬到一半,腳竟然又在關鍵時刻被一股力道拽住,往下扯。
白榆低頭一看,一具幹屍用它的兩隻枯手死死抓著他腳脖子,深凹成兩個大窟窿的眼窩裏,血蚣蟲從左眼眶鑽出來又鑽進右眼眶,旋即從左眼眶探出個腦袋盯著他。
“小兄弟!快!快上來!這些屍體都湧到你這邊啦!”老頭焦急地喊著,趕緊拉住白榆攀爬的藤條往上拉。
白榆抬頭看了一眼,老頭看上去很吃力,哎吆哎喲著叫已經出去的那倆人幫忙,叫了半天沒人理他。
屍群爭先恐後地撲向白榆,目所能及的藤蔓上全部都是成堆的幹屍,屍潮僵硬地抬起胳膊抓他。
老頭拚命拽著藤條往上拉,白榆就吊在半空,他一隻手拔出蠍子開|山刀,對著抓他的幹屍手腕就是一刀斜切,幹屍骨頭經年脆化,一下屍體就掉進了下方屍潮裏,剩個孤零零的枯手還鍥而不舍地抓著他腳脖子。
白榆顧不上管,把刀插進刀鞘繼續攀爬,爬到離窗口不到半米時,小腿又是一緊,一看,從屍潮變成密密麻麻的屍海裏不斷射出白絲。
一根根白絲在月光下閃著像銀子般脆的光澤,都纏在他腿上時,竟然成了好幾條手腕粗的白繩,上麵不斷掉落著黏液。
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得讓大爺我栽在這兒。
白榆加快了速度,爬到窗口時藤條左右亂晃了起來,再不耐煩的低頭一看,一具幹屍居然用嘴叼著藤蔓的頭,長蟲從鼻孔裏鑽出來,開始往藤蔓上蠕動。
老頭一隻手伸進窗口:“小兄弟,快,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白榆看了看老頭皺巴巴的手背,手背上有很多老年斑,他搖了搖頭,心說您一個老頭,邊上待著吧先。
藤條晃動得很厲害,白榆緊繃神經爬到窗口時,剛露出個腦袋,手已經夠到窗沿了,還沒抓穩,小腿上的勁道猛地往下一扯,他重心失衡,藤條連帶整個人亂甩,在空中轉起了圈,兩隻手竟然都沒抓住藤蔓。
糟了!
白榆往下掉的瞬間,老頭眼疾手快,還沒收回去的那隻手立即抓住了他背包,他跟個棒槌似的直直吊在半空。
左右亂甩的藤條上,那隻通體血紅的長蟲繞著圈往上蠕動,眼看晃動的藤條要載著長蟲甩到他臉上了,長蟲已經弓起身子做好了鑽進他七竅的架子。
“唰”一聲,千鈞一發之際,頭頂響起一聲藤條被割裂的聲音,整根藤蔓在距白榆一隻手臂的距離墜落進了屍海,他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餘光裏幾根手指細的深褐色枝條跟利箭似的刺下來,然後小腿和腳脖子上的勁道一下子消失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白榆抬頭去看老頭,恰好捕捉到那幾根枝條從老頭身後退了下去。
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老頭的力氣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提著他身上的背包,連帶他整個人的重量,就跟提一隻小雞崽似的。
人很容易對一個陌生人的初次映像下定結論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白榆跟老頭對視還得低下頭,覺得這樣一個身子骨不結實的矮矬老年人,再好的武力,恐怕連背包都背不動,整理裝備時就沒讓老頭背。
沒想到他的結論下早了,這是個老頭中的大力士。
白榆想起剛才奇怪的一幕,問:“蕭老前輩,您剛才……有沒有看到幾根枝條?就是像一種樹的枝幹?”
老頭看上去累得跟頭老牛似的,直搖頭:“什麼?樹?這嘎達地方嘛,哪裏有樹?這棟樓都是藤子的地盤,有樹估計也被趕盡殺絕啦。小兄弟,你沒事吧?是不是眼睛裏的白絲沒清理幹淨?眼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