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月將這五十張大團結摞整齊用皮筋捆在一起,放進抽屜裏。
“周鈺,進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聽到她叫自己,正在外麵劈柴的周鈺立刻放下斧子跑到水缸邊舀水洗幹淨手。
紀蘭妮正在院子裏頭喂雞,看著傻兒子那麼歡快地跑進屋裏,不由笑了。
一點出息都沒有,聽準兒媳婦一聲喚就跟狗似的,要是有個尾巴都不知道要搖成啥樣。
周鈺推開門,“找我幹啥?”
譚明月扭過頭,“有鎖和鑰匙嗎?我把錢放在裏頭,得鎖起來。”
“有,我去娘屋裏找。”
“那你快點。”
周鈺跑到爹娘屋裏一陣翻箱倒櫃找到了鎖和鑰匙,還騰出了一個鐵皮盒子。
將錢放在盒子裏就不用擔心老鼠咬或者蟲蛀壞了,譚明月擼了他的頭一下,“做得真好,中午給你蒸最喜歡的剁椒魚吃。”
周鈺心裏美滋滋,“也做你喜歡吃的。”
想到小月亮以前沒有吃過肉,還會被討厭的後娘拿針紮,他有點心疼,暗暗決定等春暖冬眠的動物出來覓食時多抓一些回來給她吃肉。
把裝了錢的盒子鎖在櫃子裏頭,譚明月將鑰匙放在床褥底下。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對紀蘭妮說:“嬸子,我想和周鈺領證。”
一輩子應該就結這一次婚,該有的儀式感還是得有的,至少要領個證。
領結婚證得去一趟縣城,多少有點麻煩,村裏很多夫妻都沒領過證,辦完酒席在村委會將身份資料遷到男方家裏就行了。
紀蘭妮覺得領了證更有保障,以為準兒媳婦想讓他們更加安心,笑容格外慈暖。
“下午時間太短了,還是明天一早去領證吧!一輩子就這麼一回,領了證手續也齊全一些,這次去縣城記得去一趟照相館裏頭拍幾張照片回來,到時候掛到牆上多好看呀!午飯就去國營飯店吃,順便去百貨大樓裏逛逛,有喜歡的東西買的起就買,等會我給你拿錢和票。”
準婆婆這麼大方,譚明月也沒有拒絕,她確實有一些東西想買。
周鈺不懂領證是什麼,但是聽說可以和媳婦去縣城玩一整天高興得很。
“娘我也要錢。”
”你要錢幹啥?”紀蘭妮不放心把錢給兒子,怕丟了或者被人騙了。
周鈺耳根有些發熱,低垂著濃密纖長的眼睫,“要給小月買發夾和頭繩。”
村子裏的姑娘最喜歡談這些東西,他經過時聽到過好多次,小月亮也是姑娘,應該也會喜歡。
譚明月笑著衝他眨了下眼睛。
周鈺心跳砰然,臉上的溫度也開始上升。
紀蘭妮也笑了起來,“錢交給小月保管,明天你和她一起去縣城看。”
“嬸子,錢就不用了,我還有不少,隻要給些票就行了。”譚明月也不想掏空兩位老人的家底。
見她這麼懂得人情世故,紀蘭妮越發滿意,便把家裏的主要來源都說清楚。
“你的錢是你壓箱底的,咱們家不缺錢,你公公每個月有五塊錢的補助,年節還能收到肉和油,現在身體硬朗還能下地幹活賺工分。阿鈺一個人輕輕鬆鬆就能賺夠十工分,這還是地裏的活不夠分的情況,搶收時二十工分都不成問題,他還常常上山打獵跟著李家那孩子賣出去換不少錢,錢都在我這攢著呢!”
不然她哪能拿得出三百塊的彩禮錢,要是光靠下地幹活賺工分幹到猴年馬月也攢不了這麼多錢。
原來如此,譚明月這幾天待在周家對比以前譚家的夥食確實要好不少,幾乎頓頓有臘肉或雞蛋,再加上大傻子沒事去河裏摸魚,生活水平哪怕遠遠比不上自己以前的生活,也不至於過得太差。
這麼看來小周家在村子裏也是富戶,平日裏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有點底蘊的。
這樣一來自己應該不用下地幹活了,就在家裏做做飯菜洗洗衣服,一家人才四口,這點活也不算多。
……
下午,村裏人都在外麵鏟冰。
昨天晚上下了場大暴雪,大雪封山出行不易,正月份氣溫低,冰雪沒有融化凍結成了厚厚的冰層,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周建霖和周鈺父子倆也在其中,譚明月待在家裏睡了午覺無所事事。
沒有別的娛樂方式打發時間,她穿上厚厚的棉襖裹著圍巾想出去轉轉。
“嬸子,我去找周鈺了。”
“去吧去吧!”紀蘭妮巴不得他們兩個小年輕天天黏在一起,早點生個孩子給她帶。
出了門,譚明月一路向北,走了七八分鍾才遠遠地看到人影。
周鈺個子高大身板結實,就算弓著身子鏟雪在人群裏也異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