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染血情詩(3 / 3)

轉過走廊拐角,於白青剛準備原路返回,去更衣室拿回自己的衣物和手機,卻在更衣室門口的過道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忽明忽暗的白熾燈下,應晚撐著盲杖獨自一人站在牆角。他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獸,空洞眼中流露出一絲帶著茫然的慌張。

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應晚囁動著嘴唇,朝著空蕩的走廊輕聲開口:“……誰?”

沒聽到來人的回答,他咬了咬唇,幹脆抓緊盲杖,小心翼翼地敲擊著水泥地麵,扶著牆朝走廊的方向走來。

滿腔怒火在見到應晚的那一瞬間消失殆盡,於白青滿眼隻剩下小孩焦急的神情和微微顫抖著的唇。

他知道從前的那些滿不在乎都是裝的,小孩這次是真的慌了。

他站在原地,等待著小孩走到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看他抬起頭,有些不確定地問自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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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晚沒有給麵前人開口的機會。

他眼睛看不見,是個瞎子,這是他最能加以利用的武器。

濕熱的鼻息,淡淡的血腥氣,熟悉的汗水味道,這些全是他哥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應晚抬起手,將五指緩緩貼上了來人的臉側。他歪過頭,試探地觸碰著麵前人汗濕的鼻尖和沾血的唇角,像是在確認什麼。

漸漸地,他察覺到麵前人全身繃緊,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就連呼吸都沒了聲響。

“哥,是你?”

應晚再一次重複口中的問題。

懸在半空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離麵前人側臉的傷口隻隔著分毫:“你受傷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唇角的血痕沾上了小孩的指尖,於白青的鼻息不可遏製地粗重起來。心髒劇烈撞擊著身體,一下又一下,厚重地似乎快要穿透他的胸膛。

小孩這是無意的?

他——

接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抵上了於白青的肩頭。

放下手中盲杖,應晚抬起兩隻手臂,上前輕輕箍住了他的腰。

這是一個和小時候一樣的擁抱。

應晚那時候年紀不大,脾氣卻不小。每次在外麵受了委屈,或者走路的時候跌倒了,回到家後都會跑上來伸手要自己抱。

他總是俯下身去遷就小孩,任著小孩用兩隻手環住自己脖子,想哭又刻意想裝作是男子漢,在自己懷裏紅著眼睛一聲不吭。

有一次執行任務,他要去營救一名被學生家長在教室門口綁架的女教師。在綁匪想要開槍殺死人質前,他從後方包抄一把奪過綁匪手中的槍,一枚子彈擦肩而過,險些就射穿了他的心髒。

應晚當時在學校的收音機裏收聽了營救人質的整個過程。那天他半夜從警局回到家,剛打開家門,小孩就和今天一樣,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踮起腳尖,將整個頭都埋入了自己的懷裏。

於白青安靜地讓麵前人抱著,半晌沒有說話。

走廊裏一片寂靜,他想抬手拍拍應晚的後背,告訴他自己沒事,手卻突然頓在了半空中。

距離兩人十米開外的走廊拐角,有兩名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從黑暗裏緩緩顯出了身形。

來人顯然接受過專業訓練,在角落裏隱藏地悄無聲息,以至於警惕性向來極高的他都沒有來得及察覺。

兩人手裏舉著槍,對準了過道盡頭自己所在的位置。

想要出聲提醒應晚馬上退到自己身後,於白青卻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孩漸漸收緊了抱住自己腰的手。

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他難以置信地垂下眼,低頭看著小孩柔軟的發稍。

這並不是一個沒有緣由的,突如其來的擁抱。

懷中人早就已經察覺到了背後的危險。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選擇不著痕跡地張開雙臂,埋頭擋在自己身前,裝作他們是在相擁。

如果那兩人要對自己胸口開槍,就必須要先射穿應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