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往前飛(3 / 3)

於白青的目光也在灰背臉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就收了回來。

這個滿頭卷發的年輕人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但他從沒有見過這張臉,並不知道這種莫名的熟悉感源自於哪裏。

應晚坐上了警車後座,於白青沒有和他坐在一起,而是打開前排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座。

他公事公辦地對駕駛座上的阮天傑開口:“老阮,告訴交警那邊人抓到了,處理完告訴他們結果。”

轉頭看了眼後排垂眸不語的青年,阮天傑難得責備了一句:“小晚,剛才路上載你的是什麼人?不顧交通規則在市區超速飆車,這種行為太危險了。”

在旁人看來,今天這起案子其實挺簡單明了的。於白青的弟弟先是在小吃街和別人團夥作案偷東西,被同伴拋下後,又當著交警和城管的麵搭上另一個同伴的車逃離了現場。

這幫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典型的小混混作風。

但他了解這對兄弟的性子,所以並沒有將整件事情直接定性,而是等著於白青回來後自己處理。

聽了自己的話,後座的年輕人用手抓著皺巴巴的袖口,輕聲開口:“阮哥,我下次不會了。”

阮天傑聽到於白青冷哼了一聲。

說來也有些奇怪,在接到他打的電話,了解完現場的情況後。老於很快就根據機車離開的路線定位了工業區附近的這個菜市場。他們帶著人馬趕到現場,果然將這幫人抓了個正著。

在趕來的路上,他曾好奇地問於白青:“你怎麼知道小晚會躲來這裏?”

於白青半天沒有吭聲,隻是靠在副駕駛上閉著眼休息。

直到警車駛入這片廢舊而又破爛的空地,他轉頭看向林立在車窗外的工廠煙囪頭,才淡淡道:“我在這裏撿到的他。”

那是於白青頭一次實踐他在課堂上學到的偵查技巧。

在遇到小瞎子幾次之後,他沒有選擇打草驚蛇,而是默默觀察了一段時間小瞎子的行蹤。通過各種細微的線索,最後成功定位到了這裏。

每次在市區弄到錢,小瞎子都會獨自返回這座地處工業區的偏僻菜市場,將手中的錢分給毛坯房裏那幾個同樣無家可歸的小孩。

有一次,小瞎子還在玩具店裏花一百多塊買了盒娃娃,趁著深更半夜放在了一個高檔別墅小區的快遞點門口。

等小瞎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他走上前拿起玩具盒,發現盒子上貼了個貼紙,貼紙上寫著一串門牌號和一句歪歪扭扭的小字:

【祝早早妹妹生日快樂。應晚。】

他那時候才知道,小瞎子姓應,是有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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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瞥了坐在身旁的灰背好幾眼。自從上了警車,灰背哥就一直坐在座位上怔怔地發著呆。

悄悄地往右挪了挪,確認車裏的警察沒有察覺,他在灰背的手心裏寫字:【怎麼了?】

灰背似乎仍然處於巨大的震驚中,他沒有回應阿布,隻是一直緊皺著眉頭。

散落的記憶碎片接踵而至,剛才那名警察的身影和腦海裏的一個故人逐漸重合。

一模一樣的長相,同樣淩厲的眼神,身影也和那人持槍時一樣端正挺拔。

是一個可敬的靈魂。

那是他和知更鳥搭檔執行的第一個任務。潛入南美洲的基地當臥底,拿到“紅尾魚”在薩瓦爾海峽罌|粟種植園區的具體地點。

在他的記憶裏,那是個天寒地凍的下雪天。

窗外響起密集槍聲,那個男人備受酷刑折磨,被反綁雙手滿身是血地吊在地牢的牆上。

“聽到了嗎?你的同伴已經來了。”戴著魚頭麵具的中年男人說,“把警方的下一步計劃告訴我們,我們撤退,放他們進來救你。”

脫水的嘴唇起了皮,即使已經虛弱到了極致,男人仍然微微張開唇,對著麵前這群人說出那句重複過無數次的話:“不”

“殺了我。”

……

“你聽說了嗎?小維昨晚不小心把那個條子放跑了。山先生現在勃然大怒,正在內堂罰他呢。”

中午在食堂裏吃飯的時候,隔壁桌的黑人少年悄聲告訴他。

種植園背後的獨棟小院。

繡滿紅色金魚紋路的和式屏風擋在空曠的正廳前,陰冷的實木地板上跪著一名全身汗濕的青年。青年光|裸著白皙的後背,嘴裏緊緊咬著一條毛巾。

戴著麵具的男人脫下防彈衣,踱步走到了青年背後。他站在暗處,麵具後的視線注射著青年暴露在燈光下的修長後頸,像是在觀賞什麼絕佳的藝術品。

男人從腰間拿出手|槍,冰冷槍口順著青年的脊背逐漸往下,抵上了青年的尾椎:“如果我打中這裏,你不會死,隻會成為一個無法走路的殘廢,再也離不開這裏了。”

“想試試嗎?”

青年的睫毛微微一顫,緊閉著雙眼沒有吭聲。

背後的男人戲謔地笑起來,接著放下手中的槍,拿起桌上的電擊棒,對著青年肩胛骨處的位置緩緩按了下去。

“唔——”

青年在昏黃的燈光下仰起脖頸。

他在極度的痛苦中生生咬破下唇,殷紅鮮血順著嘴角流下,頃刻間便染濕了齒間的柔軟。

白皙的肌膚上刻下兩道紅痕,如同一隻展翅欲飛的雛鳥,在後背揮展開了他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