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離開這裏,他才能想辦法查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者想辦法報警。
與剛見麵時不同,宮津的表現越來越冷靜了。
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應晚決定速戰速決:“最後一個問題。”
喝了一口吧台前已經半冷的熱托迪,他的目光盯在了麵前人臉上:“你和和冠玉,知道死在工地裏的那兩個工人是誰殺的。”
他這句話沒有用疑問句,語氣非常篤定。
聽到青年這樣說,宮津終於變了臉色。不顧自己還被人拿槍抵著,他的眸光倏地陰沉下來:“我隻負責公司的財務方麵,工地上發生的事故,我全都不知情。”
正在這時,青年的口袋裏傳出一連“嗡嗡”的手機振動音,打斷了他的話。
一隻手緊緊握著槍,應晚將另一隻手伸進口袋,拿出了自己的老人機。剛按下接聽鍵,他就聽到了阿布急促的聲音。
“老大,突發情況。”
像是在邊跑邊和自己通話,阿布的氣息不太穩:“於大哥剛開著他的車離開了警局。灰背臨時黑進他的導航,發現他朝著酒吧街這邊來了!”
--
於白青今晚右眼皮老跳。
技偵科出爐了一份最新的筆跡鑒定報告,他帶著關星文和幾名技偵科的刑警在會議室開小會,討論案子接下來的進展。
將兩名死者留在雇傭合同上的簽名投影上大屏幕,關星文拿起桌上的觸屏棍,指向了左側桑興文的簽名:“根據上周的初步筆跡鑒定,我們進一步做了二次鑒定。簽名的人是個左撇子,這是目前百分之九十九可以確定的。”
“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於白青從筆記本前抬起頭。
“這個嘛……”
關星文拿棍子指了指科裏負責筆跡鑒定的同事,“如果讓小梁這種做鑒定的專業人士好好練習個幾年,讓他假裝左撇子,也能做到完全看不出來的水平。但死者隻要不是天生左撇子,用左手寫字就一定會露出破綻,可他的簽名完全看不出任何刻意模仿的痕跡,所以說是左撇子的可能性能有百分之九十九。”
聽到經技偵確認的最終答案,於白青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神色。
關星文又在屏幕上調出了處理過清晰度的監控。畫麵裏的桑興文正站在原地低頭玩手機,右手拿著根沒點燃的香煙,左手一直在按手機按鍵,打字打得飛快。
被裝載機壓死之前,他抬起手機對著天上的月亮拍照,按快門的也是左手。
“桑興文是個非常標準的左撇子,這和筆跡的鑒定結果一致。”關星文說,“可是——”
“他是裝的,”於白青打斷了他的話,“他就是你說的那百分之一。”
將早已解析了幾百遍的監控視頻往回倒,放慢成02倍速,於白青在視頻播放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喊了停。
“你們注意桑興文的手。”於白青指著畫麵中的死者,“崔勝德給他遞煙的時候,他的右手無名指有個蜷起來的動作。他原本應該下意識地想用右手去接,最後卻臨時換成了左手,用左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煙。”
技偵這幫人都不怎麼抽煙,如果不像他這樣煙齡那麼長,大多數人並不會觀察到這樣的細節。
關星文漸漸睜大了眼:“於隊,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故意演給監控,不,演給我們看的?”
於白青活動著手腕關節,給出自己的結論:“他慣用右手,是個右撇子。”
聽到於白青的分析,整個技偵科陷入了一片沉默。
既然簽字的人的確是左撇子,而畫麵中的人又是個故意假扮左撇子的右撇子,那所有的線索隻能指向一種可能,這和眾人之前的猜測恰好不謀而合。
“簽字的桑興文和死掉的桑興文,會不會不是同一個人?”皺眉思考了半晌,關星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這也說不通啊。桑興文的父母都來局裏認過屍了,那幾個工友也錄了口供咬定了他就是死者,法醫那邊也不太可能會出差錯,這種事怎麼能瞞過所有人的?”
“這也許就是凶手想要達到的目的,”於白青的眼神牢牢聚焦在畫麵中的死者身上,“桑興文確實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死了,每個人都能當他死亡的人證,這是一個完整的邏輯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