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勝德驚出一聲冷汗,他轉過頭急著要離開原地,卻因為腳步太大,被地上的枯樹枝絆了一下。
寂靜的夜晚被打破,隻剩下草叢中蟬鳴聲聲。
不遠處,桑興文緩緩轉過頭,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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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老趙打來的電話沒多久,市局一行三輛警車就抵達了高新區。
時間是淩晨三點,整個建築工地卻燈火通明。所有工地上的工人都被半夜叫了起來,站在宿舍區的走廊外點人頭。
匆匆趕來的項目經理對著名單挨個檢查了一遍,除了橫屍工地的崔勝德,其他人一個沒少。
這一次的現場沒有被破壞,於白青和章昱剛到現場,接手的便是一具蓋著白布的新鮮血|屍。
“根據法醫初步判定,死者生前頭部曾受到嚴重鈍器傷,但身體也受到了裝載機的重力擠壓,暫時不清楚哪一個是致死原因。”老趙將市局的一行人領了過去。
這個崔勝德是工地裏的裝載機駕駛員,駕駛裝載機十來年了,算是個非常有經驗的熟練工。
於白青也正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才讓高新區的刑偵大隊對這人重點跟進。
沒想到口供還沒錄完,人先死了。
發現章昱抬頭朝著工地四周張望,老趙的反應非常迅速:“四個監控隻有一個錄到了有死者的畫麵。他淩晨一點五十左右離開宿舍,朝著宿舍區背後的空地走出了畫麵。淩晨兩點十分,攝像頭拍攝到裝載機碾過前排警戒線,離開了監控範圍。”
這一次的裝載機依舊是自主啟動,駕駛室裏沒有任何人。
聽老趙介紹完現場基本情況,章昱冷笑了一聲:“嗬,還真是邪了門了,真把咱們當傻子耍唄?”
接過老趙遞來的煙,於白青正準備借個火,想了想還是把煙放進了口袋裏,沒抽。
他問:“報案人在哪?”
“報案的是項目部副主管,首先發現屍體的是一名半夜喝完酒剛翻牆歸宿的工人,叫康六。那人喝多了,現在還坐那兒發酒瘋呢。”老趙指了指被幾名警察圍在石墩前的中年老漢,“問他什麼都問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地嚷著什麼鬼殺人了,他們一個也逃不了。”
老趙話剛說完,於白青已經鑽過警戒線,朝著停在草叢前的裝載機走了過去。
他爬上裝載機駕駛座,把下麵一名還沒掛上杠的見習警員叫了過來:“你,躺過去。”
年輕的小警察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於隊說的是什麼意思。
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又抬頭望了望橫在頭頂的大鏟子,他忍不住動了動喉嚨:“於隊,這——”
被章隊用萬分同情的目光看著,年輕警察隻能咽下口水,彎腰鑽過了警戒線。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雙手合十對著地上的死者說了聲“抱歉”,接著便躺在了蓋著白布的屍體旁,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麵部表情看起來十分安詳。
空氣裏彌漫著屍身散發出的淡淡血腥氣味,於白青關上駕駛室,雙手握緊方向盤,從駕駛室的正前方直直往下看。
視線被鏟鬥遮擋了一半,他看見了躺在底下的警察,卻看不見屍體。
上半身稍稍往後靠,同時將座位往後壓,於白青看到了被巨大陰影籠罩下的死者。
凶手動手前肯定做過實驗,否則兩次留在鏟鬥底部的血跡不會正好都在正中央。
他一米八七,這樣看來,凶手比自己矮一些,身高大約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