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年當然不會打她,湯蔓此話也不過是在說笑,但是她心底也有點怵杜和年這人。
特別是怕對方生氣。
有時候溫和的人生氣起來才越發的嚇人。
其實杜和年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沒發過脾氣,這人實在是太擅長察言觀色,每次都能在她即將不耐煩的臨界點找到一條線,快速退回到線外,讓她無力發火。
起初湯蔓其實並未發現,她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年紀大多都還小,心眼子頂多隻在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上,整天的煩心事估計也就是考試和分數,再者就是暗戀的對象了。
就連司嘉禾那時候也是一朵幹淨的小白花,玲瓏剔透,在她麵前跟透明似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
有時候她開玩笑說一句分手,對方都會要眼睛泛紅,眼淚下一秒似乎就要掉下來。
哪裏用得著湯蔓去猜。
可是杜和年不一樣。湯蔓不確定這是對方境遇造成的性格,還是天生早熟,心比讓人多一竅,把不動聲色練到了極致。
湯蔓有時候都不由想,這人如果穿到古代的宮廷,一定是一位兵不見血刃的主。
所以,她才怕對方生氣,因為未知的事情永遠可怕,她不確定杜和年是手榴/彈還是反器材狙/擊武器。
謝立聽見湯蔓的打趣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總覺得這個眼神意味深長。
不過最後謝立也沒有拒絕,隻跟在她後麵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就在醫院的斜對麵拐角處,因為現在才下午兩三點,人並不多,隻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人,於是一個人靠窗在鐵藝椅子上的男人也就格外顯眼了。
那副外貌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比起司嘉禾長相上的精致和脆弱,杜和年的外貌如他這人一樣透著一股內斂。
不過今日對方少見地穿了一身休閑裝,額前搭著一些碎發,沒有帶那副顯得斯文敗類的邊框眼鏡,一下子小了好多歲。
湯蔓很少見對方這樣的裝扮,眼神閃了一下。
她開始懷疑對方是否有□□她的目的了,這副打扮完全戳在她的某點上。
因為她的突然頓住,謝立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一眼,正要詢問,就看見了湯蔓麵上的神色,詢問的話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相處久了,湯蔓的性格他摸得很準,畢竟也是見識過對方最為難纏的少女歲月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湯蔓有一瞬間的失神,等回頭看見杜和年那個男人的樣貌,心中已經了然。
最後他實在是沒忍住,嘴了一句,“後悔了?”
湯蔓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對上謝立有些嘲諷的目光笑了笑,若有所思道,“謝特助,我發現你最近脾氣很暴躁。”
謝立被鏡片遮住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卻依舊嗤笑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麵前這個男人發出如此失禮的笑聲,讓湯蔓都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麵前的男人已經出了聲,“或許我可以發一張excel表格給你,闡述這些年來我為你處理過的前男友名單。”
湯蔓這才輕輕咳嗽一聲,覺得也沒有這個必要。
誰年少時候沒有一點黑曆史。
發現杜和年已經注意到這邊,湯蔓就停住了話頭,走了過去,謝立退了一兩步跟在她的身後。
一走過去,杜和年的目光就落在了湯蔓身後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杜和年第一次見到謝立,但謝立卻不是第一次見到杜和年,他之前遠遠地見過杜和年一次。
那次杜和年在主持一個學術會議,正在台上侃侃而談,湯蔓就坐在最後一排,周圍一圈女生,就她拿著手機在低頭玩遊戲,百無聊奈的模樣。
他幾乎是從後門一進去就看見了對方,而也幾乎是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台上的那個男人。
一男一女,都是人群中很顯眼的存在。
他甚至能感覺的到坐在湯蔓四周的幾個男生時不時看向她的目光,還有那些女生看著台上之人的驚歎。
台上之人仿若不覺,聲音清朗,台下坐在後排的人也仿若不覺,對於身旁那些女生對於杜和年外貌的讚歎,湯蔓似乎沒有聽見,時不時地戳一下手機,也沒有察覺台上杜和年偶爾掠過這處的視線。
然後謝立那時便感覺到了自己放在口袋的手機一震,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湯蔓打過來的消息,詢問他到了何處。
謝立沒有過去,隻安靜地從後門處退了出去,才給湯蔓發了消息,說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