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皇帝全傳55(2 / 3)

隆興議和後,孝宗並不甘心妥協,繼續作收複失地的打算,希冀改變宋金之間的不平等關係。孝宗獨掌用人大權,親自處理政事,但是當時,孝宗正苦於有誌複仇,無人可托。這樣,曾經贏得過抗擊金兵的“采石大捷”的抗金名將虞允文成了可以依靠的少有人才。乾道五年(公元1169年)四月,孝宗把他從川陝調回臨安,出任樞密使。八月,又任命他為右相兼樞密使。在此前後孝宗積極修築沿邊城池,打造軍器,訓練士卒,選擇將帥。他自己也練習武藝,以至有一次眼睛為弓的斷弦擊傷,成月不能上朝。乾道六年夏,孝宗在虞允文的支持下派人出使金朝,要求歸還河南的祖宗陵寢,並要求改訂受書禮。

原來,在紹興年間,金使攜書至宋時,宋帝須降座受書,屈盡陪臣之禮。孝宗即位後,陳康伯為相,每當金使前來,隻有宰相陪同使者攜書進殿,孝宗不再降座。等到湯思退為相,又恢複了高宗時的舊例,孝宗極為懊惱,所以派範成大出使金國,麵請金主更改,同時要求歸還河南地。他決心收複中原,像唐太宗那樣建立赫赫功業。乾道八年,又任命虞允文為少保、武安軍節度使、四川宣撫使,派他到四川整軍備戰。臨行,孝宗又告以進軍方略,約定將來會師河南。虞允文擔憂會師之日內外不相呼應,孝宗回答說:“若卿率先出兵而朕延誤,即朕負於你;若朕出師而卿貽誤,即卿負於朕。”相約君臣同心,東西並舉,二人隻差沒擊掌鳴誓了。又擇日舉行盛大儀式,親自把盞為虞允文餞行。歡送虞允文赴任。

此後,孝宗更加積極備戰,多次親自檢閱軍隊。他決定以更改不平等的受書儀式為借口,尋機對金用兵。孝宗火速派人持親筆密信前往四川,督促出兵,特別諭令要麵交虞允文。不幸的是,這位抗金英雄已經齎誌而歿,抱恨九泉了。

然而,金世宗卻無意對宋用兵。世宗是金朝的明主,在位期間,內修政理,外以完顏亮為戒,不輕易言戰。淳熙元年(公元1174年)二月,金國派完顏璋赴宋,宋朝派人搶走了他帶來的國書,三月,另派梁肅為宋國詳問使,攜帶國書前往臨安,追問究竟。國書內容為:“隆興年間議定免除奉表稱臣、稱名、兩拜之禮,又量減歲幣,仍用舊儀,親接國書。此例一定,已經十年。今年我國信使到彼,不按例引見,竟然令人奪走國書,這是侄國應當做的嗎?”孝宗此時因虞允文逝世,再加上高宗的幹預,隻得恢複舊議,起立受書。孝宗的北伐天計再次宣告流產。

三、盡孝養父子不問病

延至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八月,81歲的太上皇高宗忽然得病,孝宗心急如焚,不再臨朝處理政事,長留德壽宮侍奉湯藥。無奈高宗壽限已到,孝宗也無能為力。九月高宗就去世了。悲痛之中,下了哀詔,表示要效法晉孝武帝和魏孝文帝,為高宗服喪3年。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孝宗都要身穿孝服,親到德壽宮舉哀。服喪期間,孝宗隻吃一點點素餐,形容越來越憔悴,連妃嬪們也替他擔心。宮中有位姓吳的夫人,偷偷地讓內侍在孝宗的素菜中摻上了一點雞汁,孝宗發覺後勃然大怒,當即將吳夫人逐出宮門。

孝宗之孝在當時是婦幼皆知的。他雖是高宗的養子,但幾十年來,父子相處極為融洽,感情篤厚。孝宗即位後,每月4次朝拜太上皇,曲意侍奉。那時,孝宗年輕氣盛,很想有一番作為,恢複祖宗基業,高宗卻素來主張安靜,不讚成對金用兵。孝宗侍奉高宗時,每次都力陳恢複大計,高宗漸漸不快,有一次,他幹脆說:“此事待我百年之後,你再議論吧!”從此,孝宗在高宗的麵前就不再提及此事了。

高宗去世時,孝宗也已60多歲了。在位多年,已經感到厭煩,有意借服喪之機退位,大臣們苦苦挽留,才暫時沒有禪位,但退居幕後之意卻是不可動搖了。

淳熙十六年正月,金世宗完顏雍病死。他21歲的孫子完顏璟繼承了皇位,按照“隆興和議”的規定,金宋是叔侄之國,南宋皇帝對金朝皇帝自稱侄皇帝。宋孝宗已經年過花甲,他不願向比自己小40多歲的金章宗稱侄。就在二月禪位給太子趙惇,自己退居重華宮當了太上皇。

孝宗退位後,太子妃李氏被冊為皇後。李氏性情悍妒,對孝宗夫婦時常出言頂撞,又恨孝宗否決了立她的兒子為太子的動議,便千方百計離間孝宗父子,報複孝宗,父子之間越來越疏遠。光宗甚至一年不朝拜重華宮,孝宗為此怏怏不樂。身體每況愈下。父子至親,病中的孝宗很想見一下兒子的麵,可直到病危,光宗也不出麵探望。紹熙五年(公元1194年),太上皇孝宗病死,終年68歲。諡號“孝宗紹統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聖鹹孝皇帝”,廟號“孝宗”。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光宗趙惇

宋光宗,名惇。是孝宗第三子,母成穆皇後郭氏。紹興十七年(公元1147年)生,慶元六年(公元1200年)卒。公元1189~1194年在位。

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81歲的太上皇高宗趙構死去,孝宗十分悲慟,不免心灰意懶,無意朝政,也想效法高宗,禪位給太子趙惇。隻是大臣苦諫,他又孝服在身,不好馬上行禪讓之禮,隻得作罷。不過孝宗下詔,讓太子參預政務,內外官吏的升遷,刺史以下都可自決。上朝時也令其侍立一旁,逐漸熟悉朝政,好不容易捱過兩年,63歲的孝宗自覺心神交瘁,體力不支,而守喪也已期滿,便不顧丞相周必大、留正等人的勸阻,在紫宸殿舉行了受禪之禮,由太子趙惇承繼大統,就是宋光宗。

趙惇並非一開始就是太子。孝宗即位時封趙惇為恭王,他的大哥封為鄧王,二哥封為慶王。乾道元年(公元1165年),鄧王被立為皇太子,不料,乾道三年,太子得了傷暑病,太醫又開錯藥方,使病情加劇,3天後一命嗚呼。按說,二子慶王愷應繼位太子,孝宗認為慶王過於懦弱,難當大任,恭王英武過人,很像自己,就想把他立為太子。因為要打亂皇位繼承順序,孝宗不願草率行事,便暫且放下,等時機成熟再說。

3年後,主管天文的太史上奏:“根據天象的變化,應建立太子。”宰相虞允文也乘機請求孝宗早定儲君,孝宗說:“朕久有此意,太子的人選也早已確定。隻是恐怕當了太子以後,容易驕傲,放縱自己,不再勤懇學習,反而漸漸變壞。朕遲遲不建太子,就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想讓他進一步熟習政務,博古通今,然後立為太子,不致將來後悔。”第二年,虞允文再次上書請求,孝宗見條件成熟,便冊立26歲的恭王趙惇為皇太子,同時改封趙愷為魏王,出鎮外藩。四月,孝宗又命太子兼任臨安府尹。這段時間裏,太子多方關心民政,熟悉民情,勤勤懇懇料理公務,多次受到孝宗的稱讚和鼓勵。

光宗即位後,尊孝宗為壽皇。這時金朝的世宗皇帝已去世。即位的新皇帝章宗昏庸無能,宋金邊境已經相安無事多年,這時更無大的戰事發生,光宗很想趁國泰民安,勵精圖治,振作一番。可天不遂人願,皇後李氏是一個悍妒跋扈、喜歡弄權的人,她掀起一場場宮廷風波,把光宗攪得暈頭轉向,狼狽不堪。

光宗即位以後,看到宦官為非作歹,幹預朝政,便想借機誅殺,整肅朝綱。但他憂柔寡斷,遲遲未能下手,消息卻很快泄漏出去。宦官們極為害怕,合謀離間三宮(即高宗皇後吳太後、孝宗、光宗),並懇求李後保護,李後欣然答應。以後每逢光宗對宦官有所舉動,李後便從中作梗。光宗鬱鬱寡歡,漸漸成了心病。壽皇聽說兒子有病,焦急萬分。一麵讓禦醫細心調治,一麵親自翻檢醫書,按照藥方采購良藥,做成藥丸。這一消息為宦官所知,便無事生非,在李後麵前挑撥說:“奴才們聽說太上皇購得藥劑,專等皇上過宮朝拜時服用。藥能生人,亦能死人,萬一出了意外,豈不危害大宋江山!”李後派人探察,果有此事,便極力阻止光宗到重華宮(壽皇宮殿)去省親。光宗竟然聽信了李後的話,堅決不肯去見太上皇。光宗原本沒啥大病,調治了幾天,也就痊愈了,但父子之間的嫌隙已很難彌合了。

光宗病好之後,李後特於內宮設宴慶賀。酒過三巡,李後突然說道:“擴兒已經長大成人,陛下既已封他為嘉王,何不索性冊立他為太子?再說擴兒頗具才幹,定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光宗回答說:“皇後所見極是,朕也久有此意,隻是此事重大,應該稟報父皇,再做決定。”隔了一天,愛子心切的壽皇聽說光宗病體痊愈,便召他入重華宮赴宴,以敘父子之情,可是李後沒有通知光宗,一個人偷偷跑到重華宮來。壽皇問她:“皇上不是病好了嗎?怎麼沒有同來?”李後顯出很憂慮的樣子,歎氣說:“真是天有不測風雲,本來已經好了,今天又偶染風寒,臣妾隻好一人前來見駕。”壽皇更為擔心,憂慮地說:“正在壯年,便如此虛弱,將來該怎麼辦呢?”李後一聽,心中暗喜,趁機說:“臣妾也正為此不安,依妾之見,皇上既然多病,不如冊立嘉王擴為太子,也好輔佐皇上,為國分憂,不知父皇意下如何?”壽皇略略一想就反駁說:“皇上受禪剛剛一年,就忙著冊立太子,未免過於草率,嗣君事關社稷,應從長計議。再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怎能隨便議論國事?”

李後費盡心機,反遭申斥,又氣又惱。回到宮中,立即挽著兒子趙擴的手向光宗哭訴:“壽皇將要廢逐臣妾,另立中宮,我們母子就要見不到陛下了!”光宗如墜迷霧,茫然不解,催問李後,李後添油加醋地把朝見壽皇的事情敘說了一遍,說到最後竟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光宗心軟,自然對李後的謊話深信不疑。他安慰李後說:“朕自繼位以來,海內承平,沒有失德之舉,量他不能將朕廢去。朕既為天子,難道不能保護妻兒?從今之後,朕不再踏進重華宮半步!”這以後,光宗再也不上重華宮見壽皇了。

紹熙四年(公元1193年)重陽節,逢光宗生日。百官上壽完畢,便請光宗朝見重華宮。光宗沒有得到李後的同意,不敢貿然答應。大臣謝深甫勸諫說:“父子至親,天理昭然。太上皇愛陛下,就像陛下愛護嘉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太上皇春秋已高,倘不去朝見,千秋萬歲之後,陛下還有什麼顏麵再見天下之人?”光宗聽後,也覺幾年來所做過分,當即傳旨朝見重華宮。大臣們立即喜形於色,靜候殿上,等待光宗出駕。不料光宗剛剛走出大殿後麵的屏風,李後閃出身來,扯住光宗衣袖說:“天氣寒冷,皇上久病初愈,還是快回去飲酒禦寒吧。”光宗即轉身退回,大臣們一見,肺都氣炸了。陳傅良急中生智,搶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光宗的袍角,懇求說:“車駕都備好了,百官也已集合完畢,陛下千萬不要還宮。暮秋天氣,並不嚴寒,陛下還是前往吧。”李後把眉一蹙,一把拽住光宗,轉入屏風後麵去了。

壽皇在宮中兩眼望穿,仍不見光宗前來探視,心中十分悲傷,寢食難安,漸漸悒鬱成疾。紹熙五年四月,68歲的壽皇病情越來越重。見壽皇來日無多,群臣請光宗前往問候,光宗卻與皇後到玉津園遊玩去了。以後,不管大臣怎樣揮淚苦諫,光宗隻是置之不理,萬不得已時才派嘉王前去探病。

六月九日,壽皇病逝。群臣向光宗報告了壽皇的死訊,光宗仍不出宮。幾天以後,壽皇大殮,光宗還不肯出麵主持壽皇喪禮。群情洶洶,丞相留正等人隻好上書請求皇太後垂簾聽政。太後沒有答應,隻同意代光宗主持喪禮。大臣葉適感到,如果不及早設法解決宮廷矛盾,局勢會更加動蕩,就對留正說:“皇上托疾不肯執喪,怎能使天下人信服?現在嘉王已經成人,如能參預大政,就會解除天下人的疑慮。”於是丞相留正率群臣上奏說:“皇子嘉王,天性仁孝,應該早日立為儲君,安定人心,維係國本。”光宗看了,在奏章批了“甚好”兩字。第二天留正再次奏請,傳出禦劄,上寫“曆事歲久,念欲退閑”八個字,留正一見大為恐懼,思謀退路。留正告老而去後,朝中人心大搖,大臣徐誼請知樞密院事趙汝愚早定大計。趙汝愚麵有難色地說:“丞相已去,我孤掌難鳴,還有什麼法子呢?”徐誼說:“今日之事,須由太後出麵。韓侂胄是吳太後妹妹之子,托他出麵稟明太後,下令內禪,事情定會成功。”韓侂胄慨然答應,馬上進宮求見吳太後,陳述利害。吳太後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決定次日在壽皇柩前接見執政大臣。消息傳出,趙汝愚一麵轉告各位大臣,一麵命人趕製皇袍,以備嘉王登基。

第二天,百官齊集,舉行儀式,結束喪服。嘉王渾身縞素,前來主祭。趙汝愚率百官來到壽皇靈柩前,見吳太後垂簾而坐,就上奏請立嘉王為皇太子,安定人心。吳太後看了奏章後說:“既然有皇帝的禦劄,你們就按皇帝所說的去辦吧。”趙汝愚說:“此事重大,必須由您親自指揮才行。臣等已擬定一篇懿旨,請太皇太後過目。”吳太後接過看時,見上麵寫著:“皇帝因為有病,不能親執喪禮,曾有禦筆,自欲退閑,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為太上皇帝,皇後為太上皇後。”吳太後邊看邊點頭應允:“就照此辦理吧。”群臣示意,讓內侍扶嘉王進入簾內,吳太後勉勵了他幾句。嘉王一再推辭說:“恐負不孝之名。”吳太後又召韓侂胄入簾,替太子披上皇袍。趙汝愚率群臣一再勸進,太子這才接受百官朝賀。當了新皇帝。

禪位大典舉行完畢,光宗還被蒙在鼓裏。直到第二天,新皇帝參拜他,方才知道,隻好對著隨侍新君的韓侂胄大發脾氣:“你們這些做臣子的,事先竟不報告我,就做這樣重大的決定。但既是我兒受禪,也毋須再說別的了。”話雖如此,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做了太上皇帝、退居泰安宮的光宗,時時回憶往昔歲月,分析一些事情的成敗。有時就像孩子似的,瞪目怒罵,痛哭流涕。“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每逢這時,李後就為他把盞,借酒澆愁。開元六年(公元1200年)八月,做了6年太上皇的光宗憂病而死,年54歲。死後葬於崇陵。諡號“循道憲仁明功茂德溫文順武聖哲慈孝皇帝”,廟號“光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寧宗趙擴

一、被擁即位頓陷紛爭

宋寧宗,名擴。是光宗第二子,母慈懿皇後李氏。乾道四年(公元1168年)生,嘉定十七年(公元1224年)卒。終年57歲。公元1194~1224年在位。

寧宗趙擴的父親光宗被立為皇太子後,他也於淳熙五年(公元1178年)被封為英國公。淳熙七年,開始從師學習。淳熙十二年,他被進封為平陽郡王。同年,他舉行了婚禮,娶夫人韓氏。韓氏是北宋名將韓琦的後人,賢淑通達,很受趙擴鍾愛。淳熙十六年三月,光宗即位,他又進爵嘉王。光宗即位的第一年,也就是紹熙元年(公元1190年),皇後李氏就曾提議要將趙擴立為太子,由於太上皇還健在,光宗不敢自作主張,沒有同意。這年春天,宰相留正奏請立嘉王為太子,也被否決。太上皇孝宗認為立儲關係國本,不能倉促行事。不料,紹熙五年六月,孝宗突然駕崩,光宗因與太上皇積怨很深,稱疾不出,既不主持生身之父的喪禮,又不出朝處理政事,一時朝廷無主,人心惶惶。群臣於是決定由太皇太後主持,舉行禪位大典,逼迫光宗退位,擁立趙擴為新君,史稱宋寧宗。

寧宗即位不久,就陷入了大臣之間爭鬥的漩渦。寧宗能夠早日登基,大臣趙汝愚和知閣門事韓侂胄功最大。韓侂胄是外戚,他的母親是太皇太後的妹妹,他又是新任皇後韓氏的叔祖。身兼兩重外戚,他漸漸地不安於位了。韓侂胄本想靠定策之功獲得節度使的頭銜,掌權的趙汝愚開導他說:“我是宗室大臣,你身為外戚,輔佐太子登基,正是分內之事,怎能居功求賞呢?”隻奏知寧宗,賞賜了其他有功的定策人員,韓侂胄隻加遷一級,兼任汝州防禦使,這樣的任命使韓侂胄大為失望。他負責為寧宗傳遞詔旨,受到了寧宗的親幸,便想窺伺機會,打擊趙汝愚。

韓侂胄將趙汝愚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開始結交外援,對他進行排擠。紹熙五年(公元1194年)九月,他把與趙汝愚不和的大臣京鏜拉下水。知閣門事劉弼因為不能參加定策,對趙汝愚不滿,向韓侂胄獻計,要他控製禦史台、諫院,作為攻擊趙汝愚的工具。嗣後,借用寧宗的內批,韓的黨羽劉德秀、李沐、劉三傑很快進入台諫,霸占了言路。

煥章閣待製、侍講朱熹見韓侂胄任用小人,恐怕會危害朝政,常借入宮應對之機,諫阻寧宗,寧宗不理。朱熹再次央求趙汝愚厚賞韓詫胄,讓他出居外藩,杜絕他幹政的門路。但趙汝愚太大意了,還以為韓侂胄一個小小的知閣門事,容易製馭,不會為害太大,因而把朱熹的建議束之高閣。

人們對寧宗屢用內批除授大臣開始不滿。內批即皇帝的手詔,它可以不經三省直接由宮中發出。使用內批,大臣們無法在決策前發表意見,自然助長皇帝的專斷,造成了決策的隨意性。為糾正這種做法,朱熹乘著講經之機,對寧宗上疏說:“陛下即位時間尚短,可是進退宰相,改任台諫官員,都由陛下獨斷專行,朝內外臣民都認為陛下左右有人竊權,臣子也擔心主威下移,求治反而得亂呢!”寧宗這時倚重韓侂胄,看過上書,順手交給了他,韓侂胄頓生怒氣,讓優伶扮演朱熹給皇帝看,乘機對寧宗說:“朱熹迂闊不能重用。”寧宗於是發出內批,罷免了朱熹侍講的職務。

罷免朱熹,引起許多大臣的反對,寧宗一意孤行,又將勸阻他的人一一罷斥。工部侍郎黃艾趁著進講的機會,詢問寧宗突然趕走朱熹是何原因,寧宗說:“本來隻讓他講經,現在他什麼事也想幹涉。”黃艾反複解釋,寧宗拒不收回成命。大臣王介上書反對寧宗用內批升降大臣,認為如此獨斷,不是治世的良策,並且還舉出本朝曆史上使用內批造成危害的例子,希望寧宗改弦易轍,多征求宰相、執政的意見,然後任免官吏,才能保證少留遺憾。然而寧宗都置之不理。有一個事實是寧宗沒有注意的,自從他使用內批以來,他同朝廷重臣的接觸越來越少,這些執政大臣們的想法根本無法傳入他耳中,相反,小小的知閣門事韓侂胄的地位,在他心目中愈來愈重要了。這年十月,他下詔改明年為慶元元年,接著又任命韓侂胄兼任掌管傳達皇帝詔敕的要職——樞密都承旨。毫無疑問,韓侂胄已經取得了寧宗的絕對信任。

趙汝愚不拘小節,性情粗疏。孝宗死前,他曾夢見過孝宗親手交給他一個寶鼎,然後背負白龍升天而去,當時不解,以後擁戴身穿孝服的寧宗即位,才恍然大悟。得意之際,信口講出此事,自己也不以為意,沒有想到會成為謀反的口實。十一月,寧宗收到何澹的奏疏,攻擊趙汝愚援引不法之徒,圖謀不軌,說趙汝愚假夢為符,暗與徐誼合謀,準備重新擁立上皇做紹興皇帝。寧宗本來就惱恨趙汝愚總以定策元勳自居,現在有人彈劾他,哪管是真是假,當即下詔,將趙汝愚貶為寧遠節度使副使,放逐永州,徐誼也受牽連,放逐到南安軍。趙汝愚接到詔書,即刻起程,行至衡州就病倒了。當地長官錢鍪早就接到韓的暗示,對他百般淩辱,趙汝愚病體怏怏,怎能受得了如此折磨,很快暴死衡州。噩耗傳開,朝野內外都認為趙死得冤枉。可寧宗聽了,並不悲傷,反而覺得韓侂胄真替他杜絕了奸源。人死灰滅,罪過不咎,為了做做樣子,堵一堵臣民之口,寧宗追認了趙汝愚的原官。

二、外戚專權北伐無功

趙汝愚死後,朝中已無人能夠與韓侂胄爭雄。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他對政治上的反對派極盡打擊迫害之能事。在他的教唆下,寧宗將朱熹等人所治的理學定為“偽學”,趙汝愚,朱熹等人均罷免放逐,理學家的著作一律焚毀,科考時應試文章中涉及理學的不予錄取。慶元四年(公元1198年),寧宗下詔登記偽學名單,上有舊相趙汝愚、留正、名儒朱熹,下有一般士人楊宏中等共59人。這59人中,任官的即刻罷黜,未任官的不能錄用,和這些人有瓜葛的也不許再任官職,這就是寧宗時期的“慶元黨禁”。

慶元黨禁持續了幾年的時間,正直之士多被排擠,韓侂胄乘機將親朋故舊和爪牙拉進朝廷。京鏜為他設計罷免趙汝愚,升任宰相;陳自強是他的啟蒙教師,昏老庸謬,但很快當了宰相;蘇師旦是韓侂胄舊時的刀筆小吏,因為狡黠善辯,成為韓侂胄的親信,沒過幾年,就高升到知閣門事兼樞密都承旨,這正是韓賴以竊弄權柄的要職。在韓侂胄專權時期,政府、樞密、台諫、侍從等重要官員,都出自韓侂胄之門。寧宗好似一個傀儡,一切任免官吏,惟侂胄之言是聽。韓的親故得勢後,無一不奸,無一不貪。陳自強公開納賂賣官,各地官員寄給他的書信,信封上都必須注明某物若幹“並”獻,凡無“並”字的書信連看也不看。蘇師旦掌握武將的任命大權,自三衙以至沿江諸帥,明碼標價,多者至數10萬貫,少者也不下10萬。其他擔任宰執、台諫的官員也都齷齪不堪。

韓侂胄本人也有點忘乎所以。作為外朝的大臣,他卻頻繁出入宮廷,以前孝宗思考政事的地方,他竟然在那裏隨意躺臥,那些年老的宮人見了,常常悄悄落淚。

不隻如此,他甚至連皇帝的家事都要插手。那時,皇後韓氏已經去世,楊貴妃和曹美人都受到寧宗的寵愛,各自有立為皇後的希望。楊貴妃性情機警,很有文化,還頗懂得權術,曹美人卻性格柔順,與楊不同。韓侂胄勸寧宗冊立曹美人。楊貴妃聽到風聲,便趁著侍寢之機大展手腕,乞求寧宗立她為後,寧宗同意了。楊貴妃又怕韓侂胄抗旨不遵,請寧宗將詔書寫成一式兩份,一份按照常例發出,一份派內侍送交她的義兄楊次山,讓他一俟百官上朝即行宣布,防備發生意外。第二天,等到韓侂胄上朝的時候,立後的詔書已經宣讀了。木已成舟,韓侂胄隻好作罷,但從此卻與楊皇後結下了怨仇。

寧宗冊立了楊皇後,怕韓侂胄心懷不滿,便乘著喜慶,加封他為太師。韓侂胄早已進爵平原郡王,還想長保功名富貴,於是一些黨羽便勸他北伐金朝,建立蓋世功名,鞏固自己的地位。韓侂胄聽得心花怒放,立即著手準備。為調動各方麵的力量,他首先解除了黨禁,黨人中有許多人讚成北伐,他們中的抗戰派紛紛被起用。著名詞人辛棄疾也是在這時再起的。公元1206年,京洛招撫使郭倪出兵,揭開北伐序幕。

然而,韓侂胄倡議北伐,隻是想進行一場軍事投機,由於他的獨斷專行,北伐軍內部矛盾重重,極不穩定,因而他的東西兩線出兵、收複中原的夢幻,很快就破滅了。金軍大破南宋4路大軍,抵達邊鎮泗州,揚言造艦渡江。

實際上,這時金朝已無力再戰。戰事到了雙方僵持的地步後,便想罷兵講和,派出一個自稱是韓琦五世孫的人前往宋營談判。韓侂胄正在後悔輕率出兵,立即派人與金軍談判。反複多次,在宋方答應歸還金人淮北之地後,和議初步達成。不久,他又派遣方信孺前往金營議和。這時,金帥仆散揆已死,完顏宗浩繼任,為了取得最有利的條件,他千方百計對方信孺虛聲恫嚇,方信孺毫不屈服,金朝隻好把他遣回,並讓他隨身帶回一封信給南宋知樞密院事張岩。信中要求南宋殺掉首謀用兵的韓侂胄,並把首級獻給金國。另外,每年給金的貢銀增加50000兩,犒師銀1000萬兩,方可議和。並提出,南宋如果向金稱臣,就以江淮之間取中為界;若稱子,則以長江為界。條件如此苛刻,方信孺怎敢告訴韓侂胄,在一再追問下,方信孺才說:“金人想得到太師的腦袋。”韓侂胄聽了,惱怒金人抓住自己不放,決心再度整兵出戰。這樣,朝廷再次發布詔書,招募新兵,並起用主張北伐的辛棄疾為樞密都承旨,指揮軍事。

三、重臣專權再度北伐

韓侂胄再次用兵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辛棄疾還沒動身,就病死在家中。由於前線連連失敗,蜀口、江淮一帶的百姓大批死於戰爭。軍費開支巨大,國庫空虛。大將張岩建督府9個月,寸功未立,卻耗費錢370萬貫。以前反對開戰的大臣們又活躍起來,厭戰情緒隨著前線的敗績,逐步升級。

十一月,禮部侍郎吏彌遠率先發難,上書反對韓侂胄繼續用兵,請求將其斬首,這次上書未能說服寧宗,卻正中楊皇後下懷。她立即配合,吩咐榮王趙日嚴彈劾韓侂胄。

榮王日嚴並不是寧宗的親生子。寧宗生有4子,但都早早夭折了。慶元四年(公元1198年),丞相京鏜見寧宗還沒有後嗣,就請寧宗依昭高宗舊例,挑選養子,榮王日嚴就是那時入選宮中的。

榮王接受了楊後的命令,便伺機進言。有一天退朝,他對寧宗說:“韓侂胄再啟兵端,會對國家不利,應該將其正法以謝天下!”寧宗一聽,大罵榮王無知。楊後見榮王碰壁,隻好親自出麵相勸。楊皇後說:“韓侂胄專橫誤國,天下人哪個不知,大臣們隻是怕他的權勢,才不敢彈劾。”寧宗仍是半信半疑,對楊後說:“事情未必屬實,待我查明以後,再罷免他吧!”楊皇後說:“陛下深居九重,何從密察,此事非委托一位至親辦理不可。”聽了皇後的一再勸說,寧宗逐步放棄了自己的意見,同意皇後所請,派皇後的義兄楊次山調查韓侂胄的情況。

楊皇後擔心寧宗反悔,趕緊召來楊次山,讓他秘密結交朝廷大臣,共同對付韓侂胄。楊次山受命後,先找了史彌遠,史彌遠又聯合了反對北伐的前樞密副使錢象祖、參知政事李壁,決定突然襲擊,殺掉韓侂胄。

開禧三年(公元1207年)十一月的一天,史彌遠等人派兵在韓侂胄上朝的路上把他拘捕,押到玉津園殺死。寧宗本無殺他之意,韓侂胄死後,史彌遠和錢象祖向寧宗報告韓已被殺的消息,寧宗怎麼也不相信,過了3天,才知道韓侂胄的確死了。

史彌遠等人先斬後奏,誅滅權臣,寧宗本想發作,怎奈內有楊後、榮王的勸說,外有楊次山、史彌遠等人的哀求,加上金軍的強大壓力,因而也隻好順水推舟。他發布詔書,列舉韓侂胄的罪行,將其抄家。隨後,又將阿附韓侂胄的陳自強、郭倪、鄧友龍等人趕出朝廷,韓侂胄專權的局麵結束了。寧宗又頒詔,榮王日嚴被冊封為皇子,錢象祖升為右丞相,史彌遠更是越級提拔,逐步掌握了朝政。十二月,寧宗宣布改明年為嘉定元年,議和之勢木已成舟了。

嘉定元年(公元1208年)三月,出使金朝的使臣返回國內,帶回了金朝的議和條件。條件之苛刻,寧宗也感到恥於接受,因為金朝要求南宋用韓侂胄、蘇師旦的首級贖回被金軍占領的淮南之地。寧宗召集大臣討論。吏部尚書樓鑰說:“和議是國家大事,急需作出結論,已經斃命的奸臣頭顱,還有什麼值得惋惜的呢?”寧宗見他說得堅決,也覺得有理,就命令臨安府長官劈開二人棺木,取出頭顱,梟示兩淮,送往金朝,交換金朝侵占的土地,宋金和議最後達成。南宋每年增加歲幣總數達30萬,稱作犒師銀的戰爭賠款為白銀300萬兩,金軍從侵占的土地上撤走,這就是所謂的“嘉定和議”。

關於內政,宋朝的大臣倪思警告寧宗說:“大權剛剛收回,應該切記防微杜漸,一旦出現幹預君權的端倪,就會重蹈覆轍,希望樞臣遠權平息外麵的議論。”樞臣指的是史彌遠。但是寧宗對此無能為力。倒韓有功的史彌遠受到楊皇後的支持,幾個月內連升四級,從刑部侍郎一躍而為右丞相兼樞密使。他將韓侂胄的同黨一再貶斥,代之以自己的爪牙,很快牢牢地控製了朝廷大權。專權達17年之久,連給他母親守喪期間也未釋權柄。嘉定元年(公元1208年)十一月,史彌遠的母親死了,他不得已隻好離任回家治喪。寧宗不願讓史彌遠離開,太子則請寧宗在京城賜給史彌遠一座宅第,讓他在京服喪,以便谘詢政事。第二年五月,寧宗破例起複史彌遠,還擔心史彌遠礙於輿論,不能及時赴京,派出督促的使者相望於道。這樣,史彌遠服喪未完,就重新做了宰相。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史彌遠采取了一些籠絡人心的措施。他為已故宰相趙汝愚平反昭雪,修改了韓侂胄幹預下編成的國史,遭韓侂胄迫害的“偽學”黨人朱熹、彭龜年、呂祖儉等人雖已早死,也進行平反,錄用他們的後人,朱熹的著作重新立於學官。一些名士像真德秀、魏了翁也不次進用。然而史彌遠真正重用是他的黨羽薛極和胡榘。像韓侂胄專權時期那樣,宰執、侍從、台諫、帥守等要職,都由史彌遠推薦的人擔任,當時政局的混亂、黑暗決不亞於韓侂胄專權時代。

寧宗沒有主見,在對金朝的和戰問題上,表現得搖擺不定,這樣,就隻好受權臣擺布。韓侂胄首倡北伐,他並不讚成,後來頭腦一熱,便慨然應允;韓侂胄北伐受挫,寧宗也立刻放棄了抗戰的主張。嘉定初年,史彌遠力主和議,以極端恥辱的條件與金達成和議。以後幾年,金朝疲於應付蒙古,宋金相安無事,寧宗更無意對金發動戰爭。嘉定七年,金朝在蒙古的步步進逼下已經走投無路,不得已把都城從中都(今北京市)遷到汴京(今開封市),版圖隻剩了黃河以南的一部分,靠著黃河天險苟延殘喘。就在這種形勢下,金主完顏珣還多次派遣使者來催促南宋交納歲幣,這種態度,激怒了南宋臣民。

疆土縮小,財政困窘的金朝得不到南宋的歲幣,更加陷入困境。金統治者曆來看不起南宋,為解決國用不足的困難,擴充疆土,他們便想北麵丟失南麵補,進攻南宋。嘉定十年,金軍分路大舉南侵。戰爭伊始,寧宗惑於和戰的爭論,一進沒有明確下詔反擊,隻是下令沿邊將帥便宜行事。邊防將領趙方、孟宗政等人屢屢獲勝之後,寧宗才慷慨下詔伐金。史彌遠主和不成,便不置可否,坐觀成敗。

宋金之間的這次戰爭延續了6年之久,金宣宗利用蒙古軍隊主力西征,暫時放鬆對金進攻的時機,頻頻發動對南宋的進攻,宋軍在這場戰爭中始終處於優勢,金軍損兵折將,迫使金朝新君金哀宗在嘉定十七年派人同南宋通好,明令部下不得進攻南宋。宋金雙方進入休戰狀態。

四、皇子疾惡權臣矯詔

宋金戰爭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史彌遠的專權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與楊皇後內外勾結控製朝政,一手遮天。

當時,太子已經病死,後宮妃嬪仍然沒有生育,隻好另選後嗣。燕王德昭的九世孫名叫貴和,是沂王趙柄的養子,寧宗看中了他,就把他立為皇嗣,賜名趙竑。另外又命史彌遠選人繼承沂王,於是選中了宗室子弟趙與莒,寧宗賜名貴誠,也養在宮中。

皇子趙竑看不慣楊後和史彌遠的作為,痛恨史彌遠專權誤國,發誓即位之後,一定鏟除他。史彌遠得知消息,覺得趙竑是自己的大敵,就想廢掉他,另外挑選一個與自己關係好的人作皇子。

沂王養子貴誠知書識禮,對史彌遠非常尊敬,每次見了史彌遠,一定自稱小侄,向他行禮。史彌遠就對貴誠刻意培養,準備取代皇子趙竑。趁著上朝機會,他不止一次地向寧宗訴說趙竑之短,稱讚貴誠之長,寧宗一直莫名其妙,他雖然也很喜歡貴誠,可是並沒有立他為皇子的打算,事情就這樣拖下來了。

嘉定十七年(公元1224年)八月,寧宗染病臥床,史彌遠加緊策劃廢立。過了5天,寧宗病情更重了,史彌遠便矯詔立貴誠為皇子,改賜名為趙昀。5天以後,寧宗病死在福寧殿。諡號“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廟號“寧宗”。

第二百八十三章 理宗趙昀

一、被擁而立權臣專政

宋理宗,名昀,原名與莒,後賜名貴誠。是太祖十世孫,父山陰尉希王盧,後追封榮王,母全氏。開禧元年(公元1205年)生,景定五年(公元1264年)卒。終年60歲。公元1224~1264年在位。

嘉定十七年(公元1224年)閏八月,統治南宋達30年之久的寧宗趙擴突然一病不起,圍繞著嗣位的問題,宮廷內展開了一場錯綜複雜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