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沒什麼事吧?”
“我……我好像沒事。”夏自溪嘀咕著,“你們呢?”
“我受了點傷,”小廖說,“我手有點痛,還有點麻。”
李無言趕緊把頭伸過去,拿起小廖的手看,問他:“還能不能動?”小廖動了動,說:“木木的,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大約待了一刻鍾,小廖動了動,又說:“好像……沒事兒了。”車又發動起來,又開始小心地前行。幾人趕到儺城駐省辦事處之後,誰也沒有做聲,都悄悄地睡下了。第二天,李無言和夏自溪就上了飛機,趕往北京。
一連跑了三天,他們總算找到症結所在了,其實是下麵的一些職能部門在有意拖拉,並不是什麼部長抽不出寶貴時間。而這拖拉的用意其實就是讓跑項目的地方繼續去跑,在是兒是女還沒生下來之前畢竟誰都還存有指望和幻想的。一旦公布了結果就塵埃落定了,誰還會在年關繼續跑呢?這個道理,跑過項目的人其實都知道,這是個潛規則,所以當打點的還得繼續打點,當燒的香、當拜的佛,還得繼續去燒去拜。如果隻拜大佛不拜小佛,小佛們就會找出種種理由讓大佛們拿捏不準,畢竟大佛隻把握大的方針和政策,具體該怎麼去彙報還是要靠那些小佛爺嘛。為此,李無言算是大開眼界了。
這一等就是一個星期,沒有最後結果誰也不敢提前動身。這一天,李無言既興奮又擔心。興奮是因為女兒夢溪快生了,自己要當外公了;擔心是因為夢溪不能順產,要剖腹產。因為平時夢溪吃得好,活動少,所以胎兒個頭很大。這一天,李無言不時地跟老伴通電話,生怕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幸好手術很成功,夢溪生了個大胖小子。
李無言當即就把這消息告訴了夏自溪和苟東方。夏自溪抱著拳說:“恭喜恭喜。我們也當準外公了。”
苟東方也說:“算是我們‘爭鐵’人的外孫嘛,我們得好好慶祝慶祝才是。”
李無言笑了,說:“我給我外孫取了小名,叫鐵蛋兒。你們以為怎樣?”
“好啊,這個小名好!”夏自溪忙附和著說,“鐵蛋蛋,一定會給我們帶來好運氣的。”
“回去我們一定要看看鐵蛋蛋,讓他也叫我們一聲外公。”苟東方顯得特高興,早把過去的不快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幾人就喝了一頓酒,都喝了個七八成醉。可李無言卻大有心事,因為再過兩天就是母親八十大壽了,他曾答應過母親的,要好好為母親祝這個壽,現在看來又要食言了。但夏自溪和苟東方不知道他這份心事,所以老是敬他酒,李無言便來者不拒,放肆地豪飲。因為高興,大家就多喝了兩杯,所以第二天早上,三人便沒能按時起床。十點鍾的時候,李無言的手機響了,是堂弟李開川打來的。他說:“大哥,你真的趕不回來了?”李無言很無奈,說:“開川啊,這事你也別怪我啊,家裏的事就全靠你了,你就多擔待點吧。”李開川叫苦道:“你要不到場,很多事還真不好辦。”李無言意會,便提醒他道:“不要太張揚,影響不好。”李開川卻不屑一顧,說:“你都快退居三線了,還有什麼可注意的?又不是什麼經濟問題,你怕什麼嘛!”李無言隻得沉痛地說:“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站好最後一班崗。我可不想弄個晚節不保,到時要是像講卵話那樣,後連死都死得沒一點卵麵子。”
見大哥這麼說,李開川也隻好不再說什麼了。一開始他準備大請一次,想跟儺城官方打聲招呼,但見大哥本人不在,也便取消了這一計劃,隻通知了紅岩寺的親朋族友。因整個李姓家族很大,所以即便不去張揚,酒席也開了八十多桌。也不知誰走漏的風聲,儺城人大在家的同誌也趕來了,但李開川卻沒有告訴李無言,隻拿著手機讓大哥和伯母通了通電話。李無言說:“娘,兒不孝,不能當麵給您老人家祝壽,您就原諒兒子吧。”母親喃喃地說:“兒啊,娘曉得你的事很重要,娘不怪你。”李無言便哽咽道:“娘,兒子在北京祝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兒子這就給您下跪了。”他就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母親卻抹著眼淚,說:“兒啊,你也不要多想,娘天天都在燒香保佑呢,鐵路一定搞得成的,你就放心吧!”李無言說:“謝謝娘的吉言。”
回過頭來,李無言這才發現夏自溪和苟東方立在一旁。他又苦笑道:“讓……讓你們見笑了。”
夏自溪說:“你不該瞞我們啊,幸好我們知道了,已經通知了鐵辦在家的人,他們都去紅岩寺給老人家拜壽去了。”
李無言為難地說:“這個……不是太為難大家了嘛!”
苟東方則說:“是李主任太見外了啊,我們現在是在一個鍋裏舀食,也就是難兄難弟了,你母親也就是我們的母親。我已經叫杜小眉代表我去給她老人家拜壽去了。”
“我愛人和杜市長一道去的,你就放心吧。”夏自溪也說。
“能碰上你們這樣的好兄弟,不知是我李無言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李無言抹了一下眼淚,一陣感歎。
“我們都是托她老人家八十大壽的福嘛。”夏自溪笑道,“今天,我們也要好好喝一杯,在北京為她老人家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