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很快塞滿了人，站在後排的公子自覺視野不好，隻得下樓，和後到的人一起站在台前，形成一道綿延的人牆。人群嗡嗡地低語著，林伍不悅地皺了皺眉。
藻兒替顧妤收拾好閑物，先退至牆邊。“叮——”的一聲，顧妤手中的長劍出鞘，反射出一道明亮的銀光，令高台內外瞪著眼睛的公子們驀然一驚。
銀泉劍？！
魏然的神情亦是一震，旋即又溫和地微笑起來。青兒接過劍鞘，仔細地檢查顧妤手腕上的綁帶和護腕，朝她點頭，叮囑幾句，轉身退到梅林中。雖然枝條遮蔽了視線，她仍然感到人群中似乎有幾雙眼睛緊盯著她，令人不快。
魏然從紀月手中接過長劍，托在護臂上認真凝視。
“你的這把借我一試。”顧妤將手伸向魏然。魏然心中疑惑，還是將長劍遞給顧妤。隻見她走開幾步麵向空地，左手將長劍端平豎直，右手緊握銀泉劍，猛然朝左手的那把長劍斫去——
劍刃相擊，尖利的金屬聲瞬間如鍾鼎鳴叫，久久盤旋在上空。
在眾人驚異的眼光中，顧妤輕輕甩了甩手，仔細端詳著劍刃：銀泉劍毫發無損，魏然的長劍卻有一道極微小的缺口。
“還可以。”顧妤笑了笑，將長劍遞還給魏然，“一般的兵刃碰到銀泉難以招架，現在這把還算勉強抵得過。”魏然注視著那道幾乎微不可查的缺口，笑著說：“隻怕比完，我這把寶劍就得作古了。”
“人活著就行。”顧妤幽默地答。
兩人的視線無意交彙，默契地笑起來。
日晷已指向巳時。人們屏息凝神等待著，一雙雙焦灼的目光從高台內外投來，徘徊在顧妤和齊王二人身上。
顧妤左手持劍立於背後，邁著安靜的步子，在距離魏然十步之遙的地方站定，轉身。二人的視線再次交彙。所有無關的侍從和閑雜人等都退到遠處。
他們幾乎同時抬起雙臂，行禮。
“承讓。”顧妤抬眸道。
魏然驚奇地發現，獵場相遇時看到的那股野心和鬥誌又在她的眼睛裏星星點點燃燒起來——那是某種荒蠻生長的力量，永不止歇，永不言棄。她的眼神如狼一樣明亮危險，嘴角掛著誌在必得的淺淺笑意，脊背筆直如旗杆，一縷碎發在鬢邊輕輕晃動著。
魏然的心驀然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