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刺殺(2 / 2)

“啊——!”

我倏地睜開了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與水晶燈。我仿佛聽到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聲。接下來是一串腳步聲,有什麼冰冰涼的東西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佩爾、佩爾,媽媽的小佩爾,你終於醒了!”

我緩慢地將視線移向了聲音的來源。是媽媽。

媽媽!我幾乎忍不住哽咽出聲。

媽媽的聲音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有很多人圍到我的床邊,爸爸、家庭醫生、西亞、女仆。

看見爸爸的臉,熟悉的畫麵再次進入我的腦中,我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我感知到媽媽抱住了我。柔軟的,帶著我熟悉的香味,她濕漉漉的麵頰貼住我的麵頰。

她在哭。

“哦,佩爾,到底是怎麼了,早上出門前還是好好地,怎麼突然,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她嗚咽不止。

爸爸用他溫熱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而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撫摸我的額頭,他輕柔又帶著焦急的聲音響起:

“佩爾,快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我看著爸爸的臉,那張熟悉的臉,突然哭了出來。嚎啕大哭。我聽到自己驚悸的聲音說:

“我做了噩夢,夢裏都是火,到處都是火……種植園燒了起來,塔拉堡也燒起了起來。紅色的大火!塔拉堡沒了,塔拉堡被燒沒了!”

我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在哭。哭到意識昏沉,朦朧中聽到有人在說話。

“小姐應該是做噩夢受到了大驚嚇,以至於高燒不退,現在最首要的辦法是讓她的燒退下來,之後再慢慢告訴她噩夢是假的……”

“……對,已經不適合在這裏了。”

“……應該送回塔拉堡……告訴她塔拉堡沒有著火……”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回到了塔拉堡的房間,因為那種獨屬於郊外的草木味消失了。

腦袋很沉,像塞滿了鉛塊。讓我驚異地是,即便是這樣,那些我不願見到的畫麵依然頑強黏在我的腦子裏。

我飛快地閉上眼睛。

我希望自己睡過去,就這麼睡著,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不用管。在這種的心理的作用下,我的意識很快模糊了起來。

大約昏沉了幾天。這幾天中,我清醒的時間比較少,隻吃很少的東西喝很少的水,剩下的時間都是睡著。

其實我很想這樣睡下去。從小到大我第一次這樣逃避一件事,然後我發現逃避的感覺真好。真輕鬆。

我以為我就要這樣睡到地老天荒,直到那次媽媽坐在我的床邊。

那時我閉著眼睛,床邊傳來輕微的響動,我的手被另一隻溫熱的手牽住,我那時不知道這是誰。房間很安靜,那人沒出聲,可卻有什麼冰涼又濕潤的東西砸到我的手上。

大滴大滴的。我很快明白過來,這是眼淚。

那個人在哭。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有了一種神奇的感受,那個人是媽媽。會這樣沉默又無聲地坐在我床邊哭泣的人隻有她。

我幾乎能想象到她脆弱的姿態。

心突然被揪緊。原來眼淚也可以這樣沉重。

媽媽,媽媽……

那些讓我無法承受的事對媽媽來說就可以承受嗎?不,她會比我更加不能承受,她是那樣得愛慕爸爸。如果這些事被她知道,我又一直這樣躺著,她一個人又怎麼承受得了呢。

我突然找到了振作的力量。我才發現我這幾天做了懦夫。逃避雖然可以讓我的心靈獲得暫時的輕鬆,但是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不願麵對的東西它會一直存在。永遠讓我恐懼。

我自詡堅強,騎士的劍一直握在我手中,然而現在,我竟沒有麵對的勇氣嗎?

我終於醒了。醒來之後我跟媽媽說,我想吃點東西。

我看到媽媽幾乎是受寵若驚的表情。

之後,我盡可能多得吃一些東西,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恢複過來。在我感覺好了一些後,我跟西亞說:

“西亞,把我床頭的劍取下來。”

爸爸那時候就在旁邊,聞言不讚同地說:“佩爾,你現在身體都這樣了,還管什麼劍不劍的事,等身體好了再說吧。”

我那時候還是有點虛弱,聽了他的話,我閉了閉眼睛,說:

“爸爸,我做噩夢的時候,夢見我的劍被燒壞了,我怕我的房間著火,我要把我的劍收起來,好好地保護起來。”

爸爸現在一聽到噩夢就渾身緊張,他以為我拿劍是因為噩夢的影響,此時哪敢反對,他連忙說:

“好好好,收起來收起來,爸爸給你放到收藏室,肯定不會有事的。”

於是,那柄掛在我床頭的劍,我十二歲的生日禮物,終於被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