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刺殺(1 / 2)

我帶著喬和西亞往那個方向走。走到一定距離的時候,我停了下來。

“你們倆就留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邊。”

我沒去管他們的表情,是點頭還是要跟我說什麼,我都已經無心在意。

我繼續往前走。我感覺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是我內心的抵觸在為這腳步負重嗎?我想不明白。

我期望一切都是我的庸人自擾,我希望我這近一個多月的布置是在做無用功,我希望這件事過後我能譴責自己,竟然會懷疑爸爸對家庭的忠誠,我希望我能因此羞愧、痛苦,然後去向爸爸媽媽道歉。

我有多希望這一切發生,就有多不希望看見爸爸或者德米拉夫人的身影,更別說看見他們在一起的場景。

但是,我確實看見了。他們在一起。

我的計劃進行得多麼順利!

我猜測他們會利用秋獵的時間私會見麵,並為此做了一個月的準備,然後,這一切就發生了!我沒有想太多,沒有庸人自擾,我用盡計謀,精心編織了一張大網,然後順利地得到了我自己最不想得到的答案——這應該是整個事件最荒誕可笑的地方。

我確定我就是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情緒,我麻木甚至是鎮定地給自己找了一個最佳觀測點——足夠隱蔽,他們不會發現我,而我又同時能看清他們的臉。

我死死瞪著眼睛,一刻也不敢眨。我要仔仔細細分辨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爸爸,我要在我目光所見中尋找那百分之一的我會看錯的可能性。

但是,這種可能性實現的幾率太低了。它們通常都是一種自我安慰,是不甘的產物。正如此時,發生在我眼前的,就是那最正常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

那個人的確是爸爸。

那天我沒有看錯,沒有做夢。真的是他!

爸爸依然穿著秋獵出發那天穿的綠騎裝,但是渾身上下的氣質又截然不同了。他嘴角含笑,不是溫和的笑,不是寵溺的笑,而是一種曖昧的,挑逗的笑。

他頻繁地親吻德米拉夫人的手,或是嘴唇又或者是脖子。他們目光黏著在一起,似乎要像火一樣燒起來。他們不停地進行肢體接觸,耳鬢廝磨。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倒在了灌木叢後。這時候我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臉,我隻能從灌木叢空出的一段間隙中隱約看見他們的動作。

爸爸不再像是爸爸。他變得殺氣凜然,麵目猙獰。他上下起伏,像是一場刺殺。而在他身下的,是晃動的肉體,是層層疊疊鋪開的,花紋繁複的真絲刺繡。

我死死地捂住嘴,驚恐地看著這一幕。我感知到渾身的僵硬,我一動也不能動。沒有憤怒、沒有痛苦、沒有驚恐,什麼都沒有,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感覺我正遭受著一場目光的遲淩。在這場遲淩中,我已經死去了。

我離開了這裏。我已經無法思考。而腦中殘存的最後的念頭是,不能被他們發現。

這裏靠近種植園的後麵,人煙稀少。喬和西亞分別守在入口的兩個方向。我走過來的時候,是喬最先看到了我。

他沉默寡言,在緊要關頭,也缺乏關心人的技巧。就比如此刻,我看出了他見到我時眼中閃過的震驚與擔憂,但他仿佛說不出話。他隻是謹慎地用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這時候西亞也看見我了。她的表情就要豐富得多。她跑過來,一頭紅發都跑亂了。看見我的樣子後她大驚:

“小姐,你怎麼了?你,你怎麼一頭的冷汗!”

在她攙扶我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虛弱地站不住了,仿佛渾身的力量被一瞬間抽幹。

我沒有解釋,隻扶住了她的手,說:

“帶我回家。”

直到我躺到床上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在瑟瑟發抖。我包裹住被子,仿佛已經來到嚴冬,我置身於一場漫天大雪,卻找不到取暖的地方。

我盡量不去想今天看到的場景,但是那些畫麵卻像蠕蟲一樣從我大腦的縫隙中鑽進來。

爸爸猙獰的臉、白色的□□、鋪散一地的衣裙。

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我好像正在種植園裏散步,周圍都是白色的棉花。我想揪下一朵仔細觀察,結果那團棉花卻在我手裏著起了火。

火焰在我手中燃燒。我嚇得將它甩了出去。然後整個種植園都燒起來了。到處都是鮮豔的紅色,火焰像麵目猙獰的怪物,朝我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尖叫著往外跑,往家的方向跑。從種植園到家的方向可真遠啊,似乎怎麼跑也跑不到。身後是追擊的火焰怪物,一路燃燒。

我終於跑到了塔拉堡。我期望塔拉堡高聳的城牆能擋住那些火焰。結果沒有。火燒得更旺了。

整個塔拉堡都燒起來了。

我隻能繼續跑。我跑到最高的塔樓之上。火焰怪物逼近了。

在它們吞噬我之前,我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