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溫暖地活著最重要(2)(1 / 3)

傅達偉盯著卓悠,眼神裏充滿憤怒和恐懼。

卓悠離婚了。在燒掉了傅達偉的客廳之後。現在是傅達偉求著離婚了,因為卓悠已然瘋掉,再不離說不定哪天自己也會被燒掉的。

他還年輕,有的是美好時光,和瘋子耗上一生不值得。就算同意離婚,傅達偉也仍然拒絕支付卓悠的裝修款,他的理由是"裝修已經被你自己燒掉了"。很有道理,所以卓悠沒有再堅持。她隻知道傅達偉將一輩子記住她,因為他最終償還了從卓悠卡裏劃走的全部按揭貸款,還要破費至少三萬元修複火災現場。這筆損失對傅達偉的打擊力度,甚至可以超過他死掉自己的親娘。

當然,他也可以找個偉大的新女人,心甘情願地替他支付這筆錢。卓悠相信,傅達偉絕對有這個本事。

卓悠租了一間房子,看上去,不過是走了沈英男的老路。

事實上離婚女人卓悠和離婚女人沈英男有著本質的不同。後者是外剛內柔,前者是外柔內剛。

記得小時候玩過一種遊戲名叫"老虎凳",就是學著電影裏敵人給共產黨員用刑的鏡頭,卓悠坐在地上,小朋友不停地往她腿底下墊磚頭。別人最多隻能墊三四塊就叫疼,可是卓悠的腿柔韌度極好,直墊了七八塊都沒事。

卓悠媽媽說,女人就應該像蒲藤,纖細柔軟,可是能挽千斤力。

卓悠還是會難受,特別不能看到小孩子,電視裏,雜誌裏,大街上,看到了心裏就疼得不得了。

她還掉了張鬆嶺為她墊付的醫藥費,並把手裏剩下的錢,給媽媽寄了回去。卓悠的母親在電話裏哭得十分傷心。

老人真是愁死了,一個離了婚的女兒,將來可怎麼辦?每個人都這麼問卓悠,"怎麼辦?你怎麼辦?"母親執意不要卓悠的錢。她問:"傅達偉怎麼會有錢給你?

上次他不是說欠了人家一屁股債嗎?"卓悠馬上警覺起來,她問母親,"他找你要錢了?"傅達偉當然要了,就在發現卓悠寄了八千塊回娘家的第三天,他平生第一次主動給丈母娘打了電話,說手裏緊得很,還欠了別人的債,卓悠不好意思要回那筆錢,無奈隻好由他來張口了。

卓悠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新鮮出爐的前夫傅達偉,果然不負眾望,誓要在猥瑣這條道路上飛奔至死。

卓悠請張鬆嶺吃了一頓飯,張鬆嶺死活回請了一次,她再回請一次,張鬆嶺再還一次。沒完沒了的數個回合後,她察覺了點什麼,便躊躇起來。

張鬆嶺挺好,職業好,人品好,長得也好。不好的是她,離過婚,流過產,還有,她失業了。自從光顧了一次派出所,等再回去上班時,便哪兒都不對了。同事都躲著她,老板也躲著她。

很顯然,大家都認為她是個麻煩的人物,看上去不聲不響的人果然有問題。

代簽字事件還沒有解決。左家聲的老婆轟轟烈烈地要告,數次打電話來辱罵卓悠。

還是張鬆嶺寬慰了她,張鬆嶺說,"你不用怕,你要是吃官司,她老公也跑不掉。投鼠忌器,她不過是嚇唬你罷了。""她的目的,不過是想敲詐你兩個錢,給了錢,這事就了了。"張鬆嶺是對的。左家聲這天終於主動打電話給卓悠,這是事件敗露後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左家聲說:"我老婆的意思,讓你賠點錢算了,她也不想弄得大家難堪。"卓悠平生第一次想罵髒話,用盡世間所有的惡毒詞彙,問候左家聲的祖宗十八代。

她忍住了。事情最終得到解決。卓悠還掉了左家聲那一萬塊錢,並賠償了左家聲老婆一萬塊,左家聲的老婆高傲地表示,這事就這麼算了,房子不賣也賣了,她也不再追究。

隻是她最後還警告了卓悠一句:"離我男人遠點,不然要你好看!"卓悠氣得渾身打顫,應激反應下,她尖刻地說,"你的男人還是你自己留著消受吧,也隻有你覺得他是個寶。"對於卓悠的這句還擊,張鬆嶺大加讚賞。張鬆嶺說:"想不到你還挺有口才的,那女人肯定氣瘋了。"卓悠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遭遇報應的隻有她,而左家聲作為另一個當事人,毫發無損。賠償的錢,也是賠在他自己的老婆手裏,憑什麼?

卓悠甚至覺得自己被這兩口子給涮了,這根本就是個連環計,左家聲先引她跳進坑裏,然後他老婆再出麵,裝作反目,逼她拿錢消災。

卓悠被這個猜想弄得要瘋了,身體裏的血像開水一樣跳著沸騰起來。

她沒有發現張鬆嶺的手心是什麼時候搭在她的手背上的。張鬆嶺說:"你知道第一次見你,是什麼吸引了我嗎?"卓悠大驚失色,第一次見麵,她就吸引了他嗎?

張鬆嶺說:"第一次見你,你像隻涉水的鶴,小心翼翼的,可憐巴巴的,生怕衝撞了誰。你眼睛裏有光彩,是暖洋洋的,仿佛什麼都穿不透,穿不透就穿不透,你整個人就是與世無爭的模樣。"張鬆嶺是個文學青年吧?說話像念詩一樣。卓悠的臉紅了。張鬆嶺的意思她卻明白了。也許她曾經是張鬆嶺所形容的那種人,現在他希望她仍然是那種人,也許他自己也是他形容的那種人,小心翼翼,與世無爭,他一眼看準卓悠隻因為他們是同類。

不管是禽,是獸,還是竹林裏的蜻蜓,都要與同類在一起才安全。

張鬆嶺的手心始終覆蓋在卓悠手背上,卓悠始終沒有把手抽出來,他和她手心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