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在走進店裏的同時放下了手機。
奈奈生披上了學姐借給她的外套,看著那個男人用毛巾將身上的水擦幹,然後鑽進了迷你吧台之後。
她挑了挑眉。
“你叫奈奈生,是嗎?”他用蹩腳的日文叫她的名字,隨即換成英語,“我叫翔太,雖然有日文名,但其實日語說得不太好。”
降穀零毫無障礙地理解了翔太的英語。他坐在一群人當中,低頭看著菜單,邊從歡鬧和喧囂聲裏分辨著翔太的自我介紹,表情不自覺變得冷淡。
“我認得你,佐佐木。”奈奈生輕快地說,“我跟你女朋友修了一節課。”
佐佐木翔太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由紀嗎?我們已經分手了,就在暑假。”
“是純子。”奈奈生好心提醒,“我們春季學期選了同一節專業課,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們那麼快就分開了。”
她報以歉意的微笑。
啤酒剛剛送上來,降穀零喝了一口就聽見奈奈生那句“純子”,差點噴出來,咳得驚天動地。不出所料地得到了來自鬆田陣平的一句“你行不行”。
然後他自己也跟著喝了一口,下一秒臉就皺成一團。
“酒好難喝。”
一群剛滿二十的大學生對著手裏的啤酒杯,麵色愁苦。
向著大人世界邁出的第一步真的好艱難。
奈奈生聽著耳邊的咳嗽,大概猜到發生什麼,笑意更深。
佐佐木觀察著她的表情,看見女孩子彎著眼睛,還以為她剛剛隻是開玩笑。
也許她並不介意自己的情史,還覺得他很有魅力也說不定呢?
佐佐木心底升起莫名的自信,從身後拿下一瓶琴酒,“我學過一點調酒,介意讓我試試嗎?”
奈奈生聳了聳肩。
她看著佐佐木翔太接著取出味美思酒,和琴酒一起倒入雪克壺,混合調成一杯馬天尼,最後沉入一顆綠橄欖作裝飾,動作騷包地輕放在她麵前。
“謝謝……”奈奈生欲言又止。
自從無意間聽到那個女人惡趣味地用馬天尼來作隱喻之後,她就再也沒點過這種雞尾酒了。
奈奈生看著麵前的酒杯,一臉微妙。
佐佐木給自己也搞了一杯,然後坐在了她身邊的位子上。
學姐別墅裏設置的這個吧台本就很小,兩張高腳凳之間距離拉得很近,奈奈生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酒氣,頓時有些難以忍受。
她本想直接起身離開,但轉念想起一直在偷聽的某人,忽然就來了興致。
有人剛剛被她逗到嗆酒,她不介意再讓他嗆得更厲害一些。
奈奈生抿了口杯中的馬天尼,微笑接著佐佐木興衝衝的聊天,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尖輕敲桌麵。
動作漫不經心,根本聽不出規律,佐佐木完全沒在意,興致勃勃地拋出一個又一個話題,降穀零卻漸漸走神。
【h-e-l-p】
【?】
奈奈生敲了長長一段摩斯電碼,問他願不願意幫她一個忙。
她甚至花費額外時間敲出了後麵那個無關緊要的問號,表示事情並不緊急。
【有空的時候再來就好了。】
降穀零讀懂她的意思,心中煩躁散去大半,有些哭笑不得。
他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光杯中剩餘的啤酒,在桌上剩餘幾人異樣的目光中起身,示意一旁的景光給他讓一下路。
走到包廂外的走廊上,降穀零拿起手機貼在耳旁,輕聲開口:“我好了。”
奈奈生垂眸跟著喝光那杯馬天尼,掀起一個玩味的笑。
她默默將藍牙耳機塞回盒子,讓手機變成外放,然後摁亮屏幕看了眼時間:“啊,都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她故作驚訝。
佐佐木正聊得開心,自覺兩人關係貼近了不少,聞言也跟著看一眼表,露出明顯的失望表情:“才九點啊,這還叫晚嗎?再待會兒吧。”
降穀零無聲“嗬”了聲。
然後就聽見奈奈生慢悠悠地開口,語帶苦惱:“抱歉,但我回去太晚的話我男朋友會生氣的。”
她眨了眨眼:“那家夥很容易吃醋。”
降穀零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奈奈生已經起身,拿著手機,佐佐木看不見她的屏幕,隻能看見她似乎驚訝了一瞬,“呀,他打電話過來了。”
奈奈生屬於喝酒容易上臉的人,此時在酒意的熏染下,從鎖骨開始,脖頸到耳尖都泛著漂亮的紅,臉上帶了笑,眼底落著細碎明亮的光。
她盯著屏幕,似乎透過小小的手機看見了那頭的人。
那個……
容易吃醋的男朋友。
她在佐佐木訝異和震驚的眼神中“按”了接通,“男朋友”略顯遲疑的聲音配合地傳出來的一瞬,奈奈生唇角勾起的弧度明顯更大了。
“奈奈生……”
降穀零按了按眉心,聽著奈奈生壓抑的悶笑,仿佛能看見她惡作劇得逞的得意表情。他忽然覺得剛剛的啤酒有點上頭。
降穀零頓了頓,無奈地開口。
“玩夠了嗎?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