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之事我不解,可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席玨城的語氣懶懶的,忽而想起今日台前那個姓沈的女人水袖一揚滿座皆歡的場景,的確是個有板有眼的,像是他少時在話本上看到的女子。
還是個能讓他睡著的戲子。
韓行小聲若有所思的回答:“那屬下明日試試。”
席玨城順勢往床上一倒:“嗯,你先出去吧,我眯會看看能不能睡著。”
“是。”韓行默默退下。
席玨城的房中又陷入一片寂靜,隻可惜他隻是恍恍惚惚,卻無法入睡。
翌日夜裏,沈裴湘照常上台演出,演出前趙府的小廝過來通知說趙老爺子去郊外釣魚了,今晚不必去唱戲了。
沈裴湘隻覺真是不湊巧,本是“天公作美”的好時機,誰能想到還沒活了。
其實每次她唱完戲,都有不少男人來後台邀她,說什麼想一起聊聊戲,聊聊《牡丹亭》《長生殿》,沈裴湘一看他們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藏不住的狼子野心,下一秒好像就要把她給生吃了一般,這些是多少還加以掩飾的偽君子,還有許多一上來就問多少錢一晚的,可把沈裴湘給氣笑了。
有一次一個外地的小商,不知輕重的跑來,口氣很大地說自己有一顆英國巴黎買來的大鑽石,買她一夜。
沈裴湘看都沒正眼看他,被他的文盲和不自量力給氣笑了:“整個巴黎也買不了我一夜,還有,巴黎在法國。”
因為她拒人拒的太多,再者總是有股子孤傲勁,所以漸漸的,這種不自量力的人也就少了,她出門賺外快,也是給一些真的隻是喜歡聽戲的人唱。
當然,錢出的夠多的話,她可以另當別論。
她本來還想著,今天沒事早些回去休息,在後台卸妝時卻被一個小軍官找。
她想應該就是明黛說的那個副官。
“裴湘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韓行站在後台的門簾邊上,對著沈裴湘道。
沈裴湘剛把臉上厚厚的脂粉洗去,那張清麗的臉上還帶著些水珠:“那還請軍爺稍等片刻。”
“好的,我在後門等裴湘小姐。”韓行說著,便戴上了摘下來的軍帽,然後去了後門。
沈裴湘洗完了換好衣服,不急不慢的去了後門。
是冬日的夜裏,韓行為表示禮貌沒在軍車裏等,被凍的夠嗆。
外麵的溫度的確是比裏麵低了許多,沈裴湘攏了攏身上那件絨毛披肩。
韓行靠在後門門前的亭柱上,見到沈裴湘便立馬站直:“裴湘姑娘。”
“不知軍爺找我所為何事?”沈裴湘對著他問,那雙細長的眉微微向上揚起。
“是這樣的,我家少督軍昨日聞名來梨園聽了裴湘姑娘的一出戲,很是喜歡,所以命我前來請裴湘姑娘到府上唱戲。”韓行緩緩而答,語氣姿態都十分的平易近人,全然不像沈裴湘見過的那些軍官。
難怪他們都說這席家出來的軍官都是根正苗紅的。
沈裴湘覺得這小軍官人不錯,但想著還是和軍官還有席家少些瓜葛好,到時候沒準會惹出什麼麻煩來,再者這席少督如今很是受上頭器重,在這京西城也是出了名的,天之驕子是一點,喜怒無常也是一點。
沈裴湘將向上挑起的眉骨收起,朱唇輕啟:“若是少督軍喜歡我唱的戲,明日晚上可以來梨園聽,我這貿然拜訪督軍府總歸是有失規矩。”
“不會不會,督軍府能有裴湘姑娘的造訪,也是有幸了,姑娘隻管放心來,我們少督願意多出兩倍的酬金。”韓行的語氣依舊謙遜溫和。
“這”沈裴湘麵露難色。
“三倍。”韓行記得他出門時,席玨城一直叮囑他說,如果人家不肯來,那就是錢沒有給到位,兩倍不行就三倍,三倍不行就四倍,要是到十倍還不肯來,就把人給綁來。
“那就勞煩軍爺帶路了。”三倍酬金,這樣好的買賣,傻子都會做。
韓行有些意外沈裴湘這麼快就答應了,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愣了愣才回答:“好的,那裴湘小姐就隨我上車吧。”
沈裴湘微微點頭,跟著韓行上了停在不遠處的綠皮軍車。
督軍府建在京西城的中心地段,可謂是城中無人不知的標誌性建築,沈裴湘也隻是偶爾路過門前,門前有著西式的圍牆,門口也有哨兵站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