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與君初相識(一)(1 / 2)

梨園裏笙歌不停,台前酒杯蜜餞,滿城風雪攜來座無虛席,台後的沈裴湘正畫著眉,明黛剛下了台,一邊解著這一身的行頭,一邊與沈裴湘搭話:“裴湘,你知道今日誰來梨園了嗎?”

“咱們梨園誰沒接待過,是誰值得你拎出來說的?”沈裴湘看著銅鏡裏自己的那雙眉,滿意的放下了眉筆。

“那個督軍的兒子,你應該知道的,他建了不少軍功,前不久才回來的呢,剛才我遠遠的瞟了一眼,長的也是好看。”明黛說著,眉目含情的又補了一句:“不過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小軍官也很是可愛。”

沈裴湘瞧她一副挑郎君的架勢,忍不住打趣:“怎麼,和沈公子吹了嗎,這麼快就看上別人了。”

“唉,別提了,那個姓沈的家裏頭有個未婚妻,還出來亂勾搭,我將他罵了一通就再也沒理過他了。”明黛坐在了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拆自己頭上的珠釵:“不說了,你快準備準備上台吧,這台下的可都是來看你的。”

沈裴湘微微勾唇,點了點頭,那張國色天香的臉蛋,縱使是被厚厚的油彩蓋住,也不難看出是個美人坯子,那雙眼尾微微向上揚起的鳳眼裏更是有著千種風情。

彼時台前,在梨園的二樓上,席玨城正翹著二郎腿,倚在紫檀木椅上,懶洋洋的抬眸,聲音略顯暗沉:“老常啊,你也真是無趣。”

“誒,席少督話不能說的太早了,這待會上台的,可是絕色美人,怎會無趣?你啊,行軍打仗可以,可在這風流韻事上就未免孤陋寡聞了……”簡常抿了口碧螺春滔滔不絕的給席玨城說著這沈裴湘。

“我知道她,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嘛。”席玨城打了個哈切,沈裴湘之名他的確是略有耳聞,不過他對聽戲沒什麼興趣,自然也就對這個人沒什麼興趣了。

“怎麼見你氣色這麼差,沒休息好?”簡常看著席玨城,軍裝加身也沒提起來精氣神,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席玨城按著鼻梁骨,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老毛病了,睡不著覺,算上今日,我也算得上是三天沒合眼了。”

彼時台上的樂聲奏起,沈裴湘在一聲聲鑼鼓裏上了場,水袖一揚,嗓一開便博得了滿堂彩。

簡常一下子就把弓著的背挺得筆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看。

沈裴湘撚著蘭花指,聲音婉轉的一字一字的唱著。

“這水磨腔真是妙絕。”簡常閉上了眼,細細享受著這裴湘姑娘所飾演的杜麗娘。

席玨城自然是不懂什麼腔調的,不過也覺得聽著很是舒服,慢慢的便覺得眼皮子愈發的沉重了,撐著腦袋居然就靠在這木椅子上睡著了。

沈裴湘在台上芳華絕代,一顰一笑都像是從畫本裏走出來的杜麗娘,她那雙眼裏雖自帶風情,卻絕不是風塵,她的杜麗娘,是有著大家閨秀的氣質又不失少女的純真與可愛。

這京西城裏的人常說,隻要這裴湘姑娘水袖一揚,紅唇一啟,這台下男人們的魂都給這杜麗娘給勾走了。

等席玨城再次從夢裏醒過來的時候,正是沈裴湘謝幕的時候,台下一陣沸騰,看客們紛紛起身叫好。

就是在這樣一個聒噪的環境裏,席玨城居然睡了一覺,他不可置信的和站在自己跟前的副官道:“韓行,你看到了嗎?我方才居然睡著了。”

韓行剛才看到席玨城閉著眼睛打盹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的,畢竟他是知道少督軍近幾年來是怎麼被失眠折磨的。

“是的,少督你的確是睡著了。”韓行俯首,咽了口唾沫回答。

“一定是這個什麼腔給我磨的困了,快,快去請這個什麼沈去我們府裏唱戲。”席玨城還沉浸在自己的不治之症有了偏方的喜悅之中。

這些年,他都不知道喝過多少大夫開的安神湯了,也不知道吃過多少洋大夫配的藥丸了,卻全然不如這個女人唱的一出戲管用。

“是。”韓行奉命退下,疾步的下了二樓去找沈裴湘。

簡常在一邊喊著:“是沈裴湘啦,裴湘姑娘。”

而此時的沈裴湘已經下了台摘下了頭上的鳳冠,迅速抹掉了臉上的油彩,換上了自己穿的旗袍披上了毛披肩和明黛道:“我去趙老爺子家了,老湯那邊你多替我留意著。”

“好,那你注意安全,後門老樣子給你留著。”明黛正抹著法國的麵油,那張秀氣的臉上帶著明媚的嬌豔。

沈裴湘是個愛錢之人,想著多存點錢哪天拿著錢把自己給贖了有個自由身。

可在這梨園裏唱戲,縱使是頭牌,她的提成也就是那麼一點,所以常常會去接點私活,這梨園的老板湯智元又是個狠戾的,自然不允許沈裴湘撈到油水,所以她隻能偷摸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