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愛不愛我的問題,就你現在的狀況我不能離開你,否則我不能原諒自己。”
“你是說你對我負有責任?這話從白宏嘴裏出來,帶著十足的輕蔑。”
“不是責任,是感情。”
陳靜索性站起來,走到白宏麵前,主動抓住白宏的手,放在自己的麵頰上。她的動作好像是要就義一樣,義無反顧。這次白宏沒躲,陳靜也不容他躲。她試圖重複以前的愛情遊戲,要貼著他,聽到他心裏的聲音,聽到自己想聽的那句話。聽不到,就從他心裏把那句話掏出來,陳靜絕不相信白宏提出離婚是認真的,更不相信他不愛自己,不可能,不愛的男人不會這樣。陳靜清楚,她已經日日夜夜地想了很多,每天都在跟自己說話,跟自己分析這個男人,陳靜有把握,讓白宏看到他自己的真心,不任性也不自我表演,真誠地麵對自己也麵對陳靜。
陳靜溫柔地說:“我懷孕了。”
沒想到白宏突然笑了起來,“陳靜啊,陳靜。我想過一千個你拒絕離婚的理由,我就是沒想到這個理由!太可笑了!你怎麼會想到這個理由?對,這個理由是最有效!很多女人都這麼用。突然有一天滿麵憔悴地出現在男人麵前,求他為了孩子和自己繼續下去,電視上、電影裏、網絡上各種新聞報道,都是這樣的女人。我原以為你和她們不一樣呢,沒想到懷孕真是女人的法寶,連你都用這招!”
事後陳靜曾懶洋洋地學白宏這通話給潘子晴聽,之後問她:“你說,他算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呢?”
潘子晴一聽就明白了,現在的陳靜決不會再提懷孕一個字。她能說什麼呢?看著陳靜臉上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潘子晴突然覺得言語這東西真是太抽象了,什麼忙都幫不上。
“然後呢?”潘子晴問,露天咖啡香氣濃鬱,下午的北京往往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候,天空很遠,一點兒風偶爾吹過,有閑的人坐在巨大的傘下,仰望著周圍高聳的寫字樓,突然會產生那麼一點兒,優越感,駕馭感。
現在陳靜坐在這裏,一切都是前天發生的事情了,現在說來,平靜得要命。
“那我們商量一下怎麼離好了。”潘子晴聽她繼續描述那天的情景。
“我想過了,財產留給你,我什麼都不要。”白宏說得幹脆。
“你這是要淨身出戶啊?都給我,很大方。一句話,就和以前的生活一刀兩斷了?我告訴你,就算是你要給我,我也要你看得清清楚楚地給我,一件一件,明明白白。”
這幾句話讓白宏打了個冷戰。他閉口不語,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潘子晴卻瞪大了眼睛,看著陳靜,一口一口將粉紅色精致的小糕點放進嘴裏。
半晌,白宏說:“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口氣鬆了,陳靜說自己當時以為他放棄那個想法了呢,後來想想,真是愚蠢,她那麼了解白宏,話說到這兒,等於把他推出去了。可是還能怎麼辦呢?
潘子晴安慰她:“這不怪你,憑什麼就要你忍氣吞聲,憑什麼要你一退再退。那樣的女人一點兒都不值得尊重!”她說的是心裏話,女人在這時候,有著天然的一致,立場、尊嚴、人格、價值……盡管這些東西在一個心愛的男人麵前隨時會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