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梅子有點放不開,但看天闊暉遠都是笑嘻嘻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於是幾個來回下來,也就隨便了許多。他倆果然不含糊,可能覺得二龍戲珠的遊戲不好玩,夠不上三國演義的精彩,對梅子可謂傾囊相授:天闊耐心地指點梅子正手弧圈球技術,暉遠則教她側身搶拉的步法要領。梅子這才知道自己以前打球簡直就是瞎玩。
此後課上課下,他們仨很自然地聚在一塊切磋。無論是球技還是學習,梅子都自覺提高不少。考試還沒開始,她已有極大信心打敗那兩個冤家。水漲船也高,結果卻總是差一步。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邁不過去。梅子暗自嘀咕:難道時機還沒到?
到畢業時,楚天闊和梅子從不大熟悉到相互欣賞,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他甚至期待著梅子能在最後一次考試,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中考打敗自己。那個令梅子百思不得其解的現象,在他看來隻是運氣欠佳。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被全班女生引以為榮的梅子竟在中考中敗下陣來,連普通高中都沒考上。接著,天闊和暉遠都失去了她的消息。
三年之後,天闊居然在“落泊”之際重逢故友。本來,他離開呆了六年的母校一中,轉到離家較遠的九中,就是為了避開原來的老師同學,卻沒想到會在這兒重逢多年不見的梅子。
回想當年,再看今天,不由得楚天闊不感慨萬千。沒等他調整好心態,兩人便在門口撞見了。
梅子眼睛一亮,“天闊”二字還沒叫出口,卻驚訝地看到老同學一副漠然的神情。
她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麼。
本以為這一年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以大家各自升入大學而告終。如果不是那次五四青年節晚會,兩人可能就這樣擦肩而過,變成路人。
過了四月天,就是紅五月。高三〈1〉班文體人才濟濟,已成功舉辦了兩屆五四班級晚會。第三屆便帶有告別意味,大家更是施展渾身解數。晚會才開了個頭,楚天闊便欣賞到幾個精彩紛呈的節目。
如果說他過去所在市一中的高三〈5〉班嚴謹得有些刻板,那麼現在這個班則是活潑得近於浮躁。到底哪種氛圍更適合成長呢?他坐在一隅沉思:也許,最理想的是二者的結合。
這時,周圍出現了幾許騷動。原來本屆晚會一改先前的慣例,不再事先安排好過多的固定節目,而是通過“擊鼓傳花”,隨機地挑選同學登台表演,這樣無疑增加了晚會的觀賞性和參與麵,也是高三〈1〉班人才雄厚的體現。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第一個幸運兒就是梅子。
“沒想到,我會成為告別晚會的第一批‘受害者’。”或許是多年來的一枝獨秀給了她充分的自信,梅子一上台便幽了自己一默。
掌聲笑聲再次響起,天闊抬頭望去,隻覺眼前一亮:身著綠毛衣、亭亭玉立的梅子往那一站,宛如初夏一株生機勃勃的小芭蕉,綻放出最美的笑顏。
優美的旋律很快響起,梅子唱的是首英文歌:
遠隔重洋,一天又一天,我逐漸相思若狂。電話那端傳來你的聲音,卻解脫不了我心中的苦悶……
這首《在此守候》情深意長,倒有些合乎大家即將各奔東西時對三載同窗情的眷眷之意;在於天闊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那一陣子,正是英文歌流行的黃金時期。理查德·馬科斯這首《在此守候》適逢其時,以其優美的旋律,再加上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深情吟唱,很快成了大家最喜歡的一首歌。也是天闊學會的第一首英文歌。
初三那年,梅子特別愛哼這首歌,畢業前的五一晚會,他們仨還登台為全班同學合唱了一曲。
合唱還不盡興,天闊梅子走下台繼續相互pk。一個說:我就在此守候,看你能不能追上來?一個答:你要敢稍微喘口氣,我就能攆上你。第二輪交鋒還沒出口,餘暉遠已經上來加入戰團了:
不如你們兩個一起來攆我吧?
梅子發現,跟天闊一比,暉遠更是活寶一枚——
上次天闊半坐在課桌上,拎著剛下發的數學卷子,故作驚訝:“喂,老兄,能采訪一下你嘛:這次模擬怎麼考了116分?別藏著掖著了,分享一下經驗共同進步吧。”
數學卷子滿分120分,暉遠得116是全班第一;天闊115分緊隨其後,梅子112分隻能屈居第三。
好的,餘暉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當時考試的全過程是這樣的:我拿到卷子就埋頭開始寫啊寫,寫到最後,還有半小時,我一看,基本有把握了,於是就針對性地少寫了兩道填空題——天闊,沒記錯的話每一道是2分吧……
下來,你給我下來!
天闊指著暉遠,佯怒不已。
梅子在身邊聽著咯咯直笑,樂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如果她聽到暉遠進一步分享經驗,估計就笑不出來了:
這廝平時上課根本就沒聽過講,下麵抽鬥放著一部《神雕俠侶》!要不,就是《萍蹤俠影》之類的課外書!